等到自己的部曲散尽了,韩文石才长舒一口气,方才那味道,真是……
不过都是行军打仗的汉子,谁也别嫌弃谁,他揭下自己脸上围兜,去河流的上游稍作洗漱。
沿途过来风沙大,虽说底子是个年轻英俊的,但也架不住,如今皮肤都被晒裂了一层。
韩文石掬起一捧水清洗,裂开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他倒是习惯了,因此脸色未变,只是等他跳下池水清洗干净后,又忍不住对着面容狼狈的自己发愣。
他想起在仓河村听到的一个说法,言那叶家三娘喜爱容貌姣好的汉子。
只可惜这次自己赶过去不凑巧,那叶三娘已经去了汴州。
行军就要服军令,就算他是少将军亦不得违反,可惜时间太仓促,不然他可以去沧州与人亲自洽谈……
一个部曲将马匹牵过来饮水,见他在弯腰洗面兜,不由得怪道:
“少将军,天气炎热,还戴着作甚?”
“风沙伤脸。”
……
韩文石那边将羊毛袜作为军需用品,叶霓稍稍猜出了些,正好苏家要买她的羊肉,且此时天气炎热,她就生出了一羊两用的想法。
届时羊毛用来做羊毛袜,羊肉卖与苏家挣钱,多好。
只可惜她的美梦没做多久,那苏家家主就带着银票来找她,将她应得的钱财拿来。
居然足足有五百两还多。
“怎得恁多?”按照自己推算的,就算卖净了,也只有四百多两呀?
家主笑道:“竖子此前多次冒犯,还请三娘莫要与他计较,多出来的银钱,乃是三娘的租金。”
一提这话叶霓就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在苏公子的劝说下,外加贪图便宜,租住了对方的院子,租金是按照年付的,自然给的也多,只是自家人在那住的时间还不足两个月。
按照道理自然要退的,只是双方当时签订了契书,自己这边违约,所以她就没有开口提那些租金的事。
这次苏家家主过来,分明是为了示好。
对方又不傻,在汴州地界也苦心经营多年,自有打探消息的门路,光是胡家帮一个,就叫他掂量着。
别看那胡家帮虽皆是草莽出身,可是他们在脚夫中威望很高,自家如今经营着卤菜买卖,运货间少不得要与脚夫打交道。
虽说小心甄别着也可以,但还是麻烦,若是对方有意整他们,也叫人头痛。
除了胡家帮,这家主还打听到那冯氏子弟与叶家也往来频繁。
听闻那冯三,正是靠着与叶家的香皂买卖,从一开始家中不起眼的镶边角色,变得受重视起来。
若说冯氏缺这一个香皂买卖,那也是假的,除非叶霓此人,身上还有些别的叫人忌惮。
这一点,从当初叶霓进汴州,冯氏子弟开门相迎,就可见端倪。
而且郭二那豆腐方子,为何迟迟不曾卖出?
那郭二乃是汴州有名的抓手,手里的渠道更是数不胜数,一直未曾卖出,当真是人品败坏,因此落得这般下场的么?
苏家家主眸子深了深,对着叶霓的笑意却更真诚了。
不论如何,这叶家三娘,绝不能交恶。
对他的示好,叶霓也是照单全收,有漏子不捡,那是傻子。
她笑眯眯道:“不知家主这次,猪羊各要多少?”
关外动荡着,外加天气炎热肉食不易储存,叶霓估计对方这次要的会少些,谁知苏家家主不仅要的不少,还多加了几十头的量。
“家主考虑清楚了么?”
家主笑道:“这批货,除了咱们这一带要吃用,还有许多要运到盛京贩卖。”
“放不了恁久,只怕路上就坏了。”
对方不在意地摆摆手,言明自己已经备下许多冰块。
“此前我试过,若是有冰存储着,放上十日亦不会坏。”
汴州就建设在官道旁,路途坦荡着,因此去盛京的时间比别处要短上许多,不考虑折损的话,七八日就能赶到盛京。
叶霓讶然,对方真是大手笔,论起来还是有几分冒险,除非已经有了大主顾要买。
果真,家主言说前几日有一个大人物,吃了卤菜后就被折服了,直接订下上百坛,路上要用的冰块费用,也全部由对方承包。
“那位郎君,当真是气宇非凡,虽说是个后生,我亦为之折服。”家主乐呵呵的,也不知究竟是被对方的气质折服,还是为对方的银子折服。
叶霓眉毛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年轻的儿郎,大手笔……
虽说盛京的贵人多,也有的是世家公子一掷千金,但她怎得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