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是本地人,常年在汴州贩货,但若是有人与之攀谈,则支支吾吾不愿多说。
叶霓找到夫妻两人时,两人早就被吓的面如土色。
“是你们么?”
夫妻两人跪着嚎哭,“我们知错了,我们甚也不知,那人叫我两帮着养几天娃娃,给的钱又多,一时我们就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叶霓挑眉,“房间里不止一个娃娃吧?”
两人对视一眼,正犹豫着,就听差役道:“若是如实告知,能减免刑罚。”
按照大庸律法,强略者,被发现要斩立决,就算情节不严重,也得酷刑受尽,两人死死咬住,言自己并不知情,想要将罪责全推诿给那中间接头的人。
叶霓不再管她,当即推开厢房门,里面果真捆着两三个娃娃,都是满脸惊惧。
差役们连忙将娃娃带出来,解了绳索,又问了家住何处,却只有一个是本地的,另外两个都是外地娃娃。
亭长道:“看来汴州是这牙子的窝点。”
差役们有些尴尬,于是更加严厉地逼问那对夫妻,最后夫妻两人顶不住压力,又招供了另一处窝点。
一连串下来,总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了田狗儿。
因为他被抓后激烈反抗,于是被接手人关在狗笼子里,身上也脏兮兮的,看到叶霓就哭着奔来。
叶霓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才松下来。
这两日她没有一刻安睡过,每天脑子都在盘旋田狗儿走丢一事,眼下娃娃找到了,她才发觉自己的疲惫。
“好了好了,肚子饿了么?”
“饿了。”自知自己的行为给叶霓带来很大麻烦的田狗儿,如今也是又懊悔又惭愧,被牙子强略后,他是日夜担惊受怕,生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仓河村了。
他娘就是被人略卖的,难道他也是这个结果么?
好在叶霓没有放弃他,一想到这里,田狗儿也是放声大哭。
虽说他身上又脏又臭,但叶霓没有介意,小娃娃受了吓,哭哭也有助于放松情绪。
等哭完,又吃了吃食,田狗儿的情绪才平复一些,他被大娘带着。
娃娃找到后,剩下就是汴州知府要做的事情了,叶霓带着村民回去。
田狗儿这样自幼无耶娘照看的娃娃,生来就擅长察言观色,一路上他总是去瞄叶霓的脸色。
只见艳丽的女娘眼圈黑着,一看就没歇好,脸也板着,一路上都沉默寡言,叫人猜不透心思。
“三娘是不是厌了我?”
二娘道:“怎么会?她若是真的厌恶你,又怎会兴师动众来找你?”
“我知,日后我再也不会跟旁人走了。”
大娘忍不住道:“你这娃娃,早前三娘就教诲出门在外莫要与生人攀谈,你怎不声不响地跟个牙子走了?”
田狗儿咬唇,“他言有我阿娘手镯。”
“好了好了,此事是我没有照看好狗儿,不怪他。”
田狗儿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双纤细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狗儿不怕,但这次为了找你,麻烦了村里许多人,等归家后,我们一道去感谢人家。”
“我知。”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后面田狗儿也与叶霓一起,挨家挨户地上门致谢。
“你无事归家就好,我乃村里正,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田狗儿抿唇,还是跪下来磕了个头,他早年家中那种情况能活下来,全靠村里人接济着,磕头也是应该的。
里正满脸欣慰,将娃娃扶起来之后,他也对叶霓言说了几句。
“虽说此事是汴州,但三娘还是有些疏漏了。”
“嗯,此事也怪我,没有看顾好娃娃。”
里正叹气,这事论起来,还是那牙子可恶,居然将恁小的娃娃强略了,好在三娘机敏,不然这田狗儿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如今仓河村家家富庶了些,今年开春后也有不少殷实人家将娃娃送去读书,里正家的就是其中之一。
“唔,虽说此事解决了,但日后还要警醒些,省得又着了道。”
叶霓也点头,借这次机会,里正喊来村民们一道商议,将想送娃娃去启蒙的人家清点了一番。
“听闻五郎是在庄先生家的?”
“是哩,庄先生为人和善,教得也不错。”
那村民道:“既然五郎在庄先生那儿求学,不若我家的四郎也去庄先生那儿罢。”
旁人听了也直点头,想着归家后与婆娘商量一番,学学问是要紧,但自家人都不得闲,放学后肯定也没人接送啥的,不若几个娃娃结伴,也稳妥些。
不过也有人疑惑,“听闻强略的就是李家庄的,送娃娃去,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