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酒家掌柜们确实阔绰,轻轻松松的就订下了几锅,顾念到他们是自己的大主顾,叶霓也破例地多做了几锅。
“所以就该早些卖出方子,或者与我东家一道开个糕点铺子,生意保管红火。”
“承蒙掌柜的抬爱,但我身子实在太差,恐怕顶不住。”
不管后面的人再怎么劝,叶霓来来回回都用身子不好推诿,虽说被落了面子不舒坦,但同行的谁没被拒绝?
胡家帮和黎东氏面前,这三娘尚且不怂,今日又被她送了好些吃食,光是传出去就觉得自家脸上有光,一时倒没人言叶霓半句不是。
有人回了石头城与家人细说了此事,道:“不愧是叶石娘,恁多人围着劝说,半点不怵。”
他家阿公道:“这枣糕是甚价钱?倒是绵软香甜。”
媳妇回:“今早买豆腐时,听脚夫言两文钱一块。”
“怎得两文钱,三娘那儿可是一文钱一块!”
媳妇反驳:“你这痴汉,脚夫一路担过来自然要营生,就这么也被抢光哩。”
“还是三娘厚道,下次若想再食,咱们去仓河村买罢。”
不得不说这位掌柜想得很美好,但现实还是很骨感的。
因为这次要的人多做出的量又有限,这次仓河村里,也不是人人都买着了。
晚来半步就只能看着那空荡荡的麻布叹气。
有村民不死心道:“三娘,晚些可还做么?”
“不做了不做了,太累。”若是之前这话还算假,眼下就是叶霓的心声了,寅时起就开始做枣糕,到了辰时还在忙,半点没歇着,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但她更佩服的还是自家两个阿姊,如今生龙活虎不说,还有空做豆腐哩,看来自己的身子还是太菜了。
“阿姊,快来吃馎饦。”四娘眼巴巴看着,她倒是也想吃,无奈方才牛乳就着枣糕,她一人便吃了两大块,二娘怕她积食太多便不让吃了。
“田狗儿的枣糕可送去了么?”
“送去哩。”
叶霓笑道:“他家恁远,天寒地冻的,快来再吃些热乎的。”
“家里蒸着豆腐烘着豆干的,一进屋便暖烘烘的,哪里会冷着她?”二娘将豆腐脱模,闻言也笑骂了一句。
四娘还是有些怵她,听了也乖巧地去拌鸡食。
这是她们姐妹两人之间的事,叶霓有心管,却不愿插手太多,因此只是摸了摸四娘的脑袋,偷偷拿了个饼子塞给她。
“记得洗手再吃。”
“我知。”
大娘半拉着她往屋里扯,“眼下还算清闲,你先歇着罢,院里还有我呢。”她做活细致,洗田螺洗螃蟹这活计看几眼便会了,如今这些活计都被她主动揽下。
因为叶霓早就告知过帮工们,等这一个月结束,不仅会告知豆腐做法,连带着也会将洗田螺炒田螺的方子一一告知,有了这一层保障,这些帮工做起活来更尽心不说,还私下里达成了共识,就算是谁无意中发现了,也不能对外散布。
早先便提过了,这时候的人极其重视名声,有了这层共识在,大家也都刻意回避,就算无意中知晓了也死死闭上嘴巴,毕竟这方子若是从自己嘴里传出去,只怕全家人都要遭人闲话。
再者三娘待他们极好,不仅提供中午的免费吃食,若是赶上做枣糕做豆花的时候,也都大方地招呼他们来吃,在他们看来,三娘这方子传给他们,和白送的差不多,谁还愿意做那个自找不痛快的人?
叶霓睡觉的时候田三郎也来了,大娘告诫道:“这可是三娘营生的法子,你耶娘若是想要,便叫他们拿钱来买。”
自家三妹信任自己不假,但大娘也不希望因为婆家这一层坏了三娘的生计。
田三郎点头,“我知,这些道理还能不明白么?”
大娘放下心来,自家相公还是老实的,之前跟着自己一道做豆腐,家里两个老的没少偷偷问询,但半个字也没撬出来。
二娘见田三郎靠谱,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心酸,她将豆干搬到外面晾晒,却见四娘蹲在石板上捣鼓着什么。
“你这是作甚?”
四娘道:“那些掌柜都想要这刷子,我便多做些卖与他们。”
“多少钱?”
四娘吸了吸鼻子,“一文钱一把。”
二娘放下手里活计随她一道蹲下,“我帮你罢,卖得的钱都给你。”
“谢谢二姊。”四娘往旁边让了让,两人这就算和解了。
不得不说四娘真的是个精明的,发现掌柜的们想要这猪毛刷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卖给他们,毕竟自家还要用,而是先问询了叶霓的意思,然后才做主卖刷子给他们。
掌柜们是一波,等这些帮工学了手艺回去,自然又有需求,就算不能用银钱来换,换些豆子粟米也是极好的。
四娘一想到那沉甸甸的铜板便动力十足,昨日谢郎君又送了野猪肉来,她特意收集了好些猪毛,此时正仔细挑选,阿姊言做刷子要硬些的,还得洗刷干净。
猪毛浣洗好后,再找来针往竹板里面戳,这一步最是费心神,还得仔细不能将洞眼戳太大,不然这猪毛就固定不住。
二娘帮着戳了许多,“最后哩?”
“将后面的放在火上一燎,毛焦了便拿走摊开。”
四娘熟练地捻开黑焦的猪毛,等彻底冷下来,用力扯都扯不掉。
“你倒是机灵,三娘教的么?”
四娘点头,两人很快做好了几个刷子,只可惜猪毛太少,剩下的根本做不了许多。
她正愁着,院子外有一修长身影,不是那谢郎君还是谁?
“郎君来找阿姊么?”
“不错,她在家么?”
“三妹做活累着了,眼下还在歇息,不若晚些再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