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娘还是照常来个大早,将家里几个弟弟妹妹喊醒之后,就径直进了厨房生火做饭。
四娘摸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胆战心惊地跟在大娘身后打下手。
叶霓大约猜出了些,但也没吱声。
大娘毕竟已经嫁人了,想要插手,也先得等人自己想清楚了,不然不是白帮忙么?
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努力壮大自身,成为大娘的靠山和底气。
“长姊,多做些吧,我肚子饿了。”
“哎……”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大娘抹了抹眼泪,将自己不吃这句话咽下去了。
一大家子的人,热腾腾地坐在一起吃饭。
饭后叶霓还是惯性地装了些,想要大娘晚上带回去,毕竟大娘在自己这儿帮工,那田家的事情自然就做不了,拿些回去也是应该的。
谁知大娘这次却不愿意了。
“三妹,不用了。”
“还是要的。”
想了想,叶霓取出了本来放在里面的一碗猪肉还有鱼肉糜。
大娘破涕为笑,这才收下。
自家妹子的心意她都懂,只是受气久了,总有爆发的一天。
这件事倒是给叶霓提了个醒,之前她一心扑在赚钱这件事上,没怎么琢磨过这些,现在想想,自己一味的给田家送东西,对方认不认自己的好还另说,若是把自己当怨种,那可怎么办?
只是大娘已经嫁过去,田家三郎虽说愚孝些,心地倒还是好的,一时半会儿,大娘恐怕还要搅合在泥潭子里。
该怎么把大娘拉出来,这是叶霓要好好考虑的。
与此同时,田家院舍中,林氏和李氏还在憋着气地做饭。
田六郎在县学里得罪了先生,昨天被连夜赶回来,这可把田家二老心疼坏了。
田家婆子一心疼儿子,就记恨起叶霓来,若非叶霓不肯嫁,自家儿子何至于在县学里受气?
这不,一大早就明里暗里将叶霓奚落个遍。
谁知大娘是个有脾气的,见好言好语说不通,便索性直接走人,总比在田家继续受气强。
大娘不做饭,那就轮到上面两个媳妇了。
只是这田六郎生来就是个讨人厌的性子,不仅多次嫌弃饭菜不好吃,就连林氏和李氏的孩子,都被挑剔个遍。
不是孩子哭闹的声音太大了,就是饭菜吃的太多了。
田家二老自然事事顺着。
底下的小辈们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本来么,走了一个大娘,家里恁多活计,每个人分一分,累些也就扛过去了,但这田六郎一回来,不是声称自己要读书写字,就是腰酸腿疼,根本做不了活计。
几个哥哥本来还能忍一忍,但日子久了,自家婆娘辛苦做出来的饭菜被挑剔不说,还要眼巴巴看着这么大一个懒鬼到处嘚瑟晃悠。
这一日,田大郎往田六郎身上丢了一只死老鼠。
“啊啊啊啊!阿兄这是做甚?”田六郎气急败坏。
谁知他的指控只得到田大郎的冷嘲热讽。
“哼,这个吃白食的死耗子,六弟还要我怎样?好好供起来不成?”
田六郎听出他的指桑骂槐,当即气得哭爹喊娘。
二老连忙赶出来看,当即心疼道:“老大,六郎还小,你怎能这般对他。”
“还小?马上都要弱冠了,还小?”
想当初,自己这个岁数,早就是家里一把好手,而自家这个弟弟,却被耶娘宠的连个死老鼠都害怕,一想到这里,田大郎的眼里就深了许多。
二老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来,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把六郎训斥了一顿,又吩咐他做些喂鸡的闲活儿。
“我才不要,儿子是要读书的,哪里能做这些?”
田家婆子有些心软,但一瞅见大儿子那冷硬的脸色,当即还是狠下心来轰走小儿子。
叶霓忙着做豆腐豆干,本来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没怎么上心,但架不住对方是田家人,家里做工的女娘们得闲了,便要数落上两句。
“依我看,还是田家二老太偏心了,将田六郎惯得那般懒散,根本说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是哩,换谁谁不生气?”
叶霓想了想,便将大娘喊进屋子。
大娘洗了洗手,也跟着进去,她又不傻,自家小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将自己从泥潭子里摘出来么?
因为每次回去都带着东西,田家也没人说什么。
但就算她这边不出事,依田家二老的性子,家里也迟早要闹腾起来。
“三妹,你找我,可是为了我婆家的事?”
“是,也不是。”
叶霓也不卖关子,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想法很简单,如今因为豆腐一事,往来仓河村的脚夫行商多了许多,但住宿问题却一直没解决,本来么,脚夫们在门外凑合一晚上倒也很常见,但随着日子越来越冷,这种做法显然不可取。
有些临近村子,知根知底的,便能找到相识的人家投宿一晚上,但到底不方便,更别提那些外地商贾了。
前一阵子她做出的豆干,反响很好,连关外的商贾都闻风赶来,外地人多了,村民们也就谨慎了。
过宿一事,还是个问题。
若是宿在石头城,商贾们却又忧心,毕竟叶家的货一向紧俏,若是自己不盯着,只怕就被人抢了先。
因为和外地商贾做成了几单生意,手里钱多了,心思也就活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