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上至院长崔应下至才入学的新生,皆是博览群书、好学不倦之辈。
各个角落皆能看到席地而坐的白衣学子,或攻读经史、求索问道,或赋诗作联、舞文弄墨,男女不一,有时候也有夫子同坐,院长崔应更是个不拘礼的,你若是说得精彩或是文意深远了,不管你是夫子还是学生,抑或是洒扫庭院的粗婢,他也要同你兴致勃勃说上一说。
脱离京城那样的条框束缚,这样的学景正是她所期盼。
她不由沉浸其中不亦乐乎,以致忘却了离家的迷惘和思念来。
等缓过神来时,已是三月末了。
提笔写家信之时,突然想到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同书信一起捎回,以遥表孝心的。
侍女沉香侍立在一旁,道:“山脚下的佛寺,最是灵验无比。虽然二姑娘不信这些,但也是姑娘的一份心意不是?总归是个念想之物。”
“你说的有理。”顾青影搁下了笔,看了看天色,“瞧着下山一趟也还来得及。这便去罢。”
谁知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崔应身边的书童就来了。
负责庭院里杂扫的老人见了,便问他来意。
“女夫子的家人叫人带了信来,院长叫我来请女夫子。”
在书院里,顾青影便不是顾家二姑娘,而是受人尊敬的女夫子了。
老人便道:“女夫子才下山去了,说是日暮前回来,你且先回去,等女夫子回来,我便告知于她。”
书童拱了拱手,道谢:“有劳了。”
他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转身出院,却在院门外险些撞了一人。
书童还没看清人,忙躬身拱手,“小生失礼了。”
那人长身玉立,嗓音清雅,“无碍,原是我挡了你的去路。”
书童这才抬头,见是方才院长接待的贵客,微微讶异道:“没料公子先来了。只是女夫子这时候不在,怕是难立刻与公子相见。”
书童想,女夫子一身芳华,学识又渊博,这位公子呢,举止格外端方儒雅,言行间贵气不露自显。
又这样急切地来见,想来若不是女夫子的兄长,便是女夫子的未婚夫婿了。
只见那人眉目微垂,添了些久盼而未能见的落寞。
不过这样的姿态只维持了一会子,再抬眼时,便又是那个风度翩翩而不失端谨的少年郎了。
“不知她是前往何处?”
书童便很是好心地给他说了,还贴心地指了路。
这公子道了谢,匆匆便下山去了。
书童看着他远去的清逸身姿,暗暗颔首:
应是未婚夫婿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