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么多嫔妃在,裴贵妃偏偏越过所有的高位,去问一个宝林,可见动机不纯。
方宝林立马便泫然欲泣起来,今日她又穿了一件青白色的齐胸襦裙,这样一哭,就显得无辜起来,她先是装模作样看了顾青昭一眼,这才委委屈屈地回话:“回贵妃娘娘的话,其实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嫔妾不该在此时说出来扰了众位姐姐的清净的,可贵妃娘娘既然问了,嫔妾自然知无不言。”她抽泣了一下,继续道:“今年天气格外热一些,三月里就有些难捱了起来。尚食局却不知是疏漏了还是怎的,只给送来了去年半数的冰例。也是嫔妾身子不争气,夏日怕热冬日畏寒,就叫底下的侍女去尚食局催一催欠下的冰例,可谁知……”
她话一说完,泪水儿就在眼眶里打转了,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受了委屈的,“谁知那尚食局的女官们说,嫔妾一个宝林,哪里配用冰?不仅不肯给嫔妾冰例,还道从下月起,嫔妾的冰例炭例都要减半,说是良妃娘娘的吩咐。”
尚食局如今隶属良妃管辖,众人自然不动声色打量起顾青昭的脸色来。
方宝林也看向顾青昭,抽抽嗒嗒道:“之前太后娘娘管着尚食局时,嫔妾尚且有充足的冰例可用,没想到如今……竟是比不得从前了。嫔妾人微言轻,不敢怨怪良妃娘娘。也料想,定是那起子人故意栽赃娘娘的,可良妃娘娘既掌了尚食局,当着众位姐姐在此,不知可否为嫔妾做一做主。好歹叫嫔妾将那冰例追回,嫔妾感激不已。”
说着,竟是给顾青昭行了大礼。
就这一番话的功夫,就把顾青昭高高架起,似是她一掌了宫权,就姐妹不认,开始命下属苛责嫔妃起来。
倒显得她刻薄又刁蛮。
裴贵妃闻言也怒了,“良妃,你是怎么掌事的?尚食局再厉害,那也只是伺候嫔妃们的一个尚局罢了,怎么还叫底下的女官反给上头的小主子气受?”说着不等顾青昭辩解,就呵斥命令道:“你尽快将尚食局那些害群之马给处置了,将方宝林的份例给补上。”
末了,又蹙着眉头道:“咱们后宫姐妹之间,合该一心才是。怎能因为瞧着人家得了恩宠就刻意刁难?到底是高位嫔妃,就算出身低一些的官宦人家,也该学着有容人之量才是。”
“贵妃娘娘这话很对。嫔妾等虽说低位,可也是陛下嫔妃,方宝林平日里未曾犯错,怎么也不该被无故克扣份例才是。”出声的是凤鸾宫的王美人,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顾青昭,道:“自然了,良妃娘娘平日里忙着去紫宸殿送吃食,又要照顾小皇子,怕是不曾在意过这些。嫔妾等也理解。只是在其位谋其事,良妃娘娘得陛下和太后娘娘信重,也不该如此辜负君恩。”
这番“仗义执言”,引起了好些嫔妃的共鸣。
一时间,好些人看顾青昭的眼神已然变了。
白嫔自是不信这些鬼话,一听王美人这话就怒了怼回去,“方宝林一面之词,王美人都未曾询问真伪就开始指责起来,你一非掌宫之人,二非妃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
王美人吃瘪,扭头轻哼,“同为嫔妃,难道实话也不能说了?”
“实话?未曾辨证过真伪的就算实话了?那本宫说你王美人有意栽赃陷害嫔妃,那也是实话了?”
“……白嫔娘娘非要曲解嫔妾的意思,嫔妾也无话可说。”王美人渐渐不敌。
“哼,怎么本宫说你一句就是曲解了?你方才信誓旦旦说良妃娘娘的时候,怎么没这等觉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