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极尽讽刺,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公众场合这样叫人难堪。
顾青昭好似没有感受到旁边传来的恶意,垂首道:“妾身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裴良娣微微前倾身子,咬牙切齿道:“你一个承徽,无宫权无子嗣,竟叫殿下之前把东宫令牌托付给你,你敢说不是你耍了狐媚手段?!”
“殿下托付,只是因为白承徽与妾身同住蒹葭宫,叫妾身务必照料好白承徽腹中胎儿。至于后来出那些事,妾身也始料未及。权宜之计,还望良娣谅解。”
“哼,好话都叫你说尽了,倒显得本良娣,不近人情。”
顾青昭依旧垂眸,未置一词。
裴良娣想发作,可顾青昭没有丝毫不敬,举止谨慎得很,叫她有心也无可奈何。
“行了,你起来罢,否则殿下晓得了,只怕还要怪我苛待你。”
她起身,“殿下明察秋毫,怎会怪罪良娣。”
“殿下是明察秋毫,可难保有些人罢,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本良娣瞧了也要心惊。”
顾青昭就不说话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裴良娣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罢了,你既然复位了,日后便好好侍奉殿下,别学着白氏似的,以一个宫女之身处处耍巧卖乖,勾得殿下竟然也给了她承徽之位。”
这是指桑骂槐,叫她谨记身份呢。
出了蓼萧宫,扶着顾青昭上了撵轿,绯紫脸色气得发青。
“这裴良娣言语也太刻薄了些,怎能这样说您。”
“她是良娣,我是良媛,她要敲打我,自然不需忌讳什么。”她淡淡道。
“好歹您也是殿下的妃妾,奴婢真是气不过。”
“绯紫,你记住一句话。”轿辇微晃,顾青昭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在没有绝对的权势和地位的时候,不要冒然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人在弱势的时候,连反抗都是可笑的。”
绯紫沉吟许久,最终是听了进去,默默颔首,“是,奴婢知道了。”
另一侧的沈临抬眼,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顾青昭,欣慰之余也带了些心疼。
轿辇高高低低地行进着,一刻钟后,停在了琳琅宫门前。
许久未踏足琳琅宫,她颇有骨子恍如隔世之感。
“你来了。”齐良娣在东暖阁接见了她,只是两相坐着,如今倒平添了许多尴尬。
顾青昭落难那会子,齐良娣虽没落井下石,可作为昔日盟友,却并未有什么照顾,甚至还有避嫌的嫌疑,如是到了今日来,再是不能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的了。
“妾身复位,特来拜见良娣。”
“从前咱们也是姐妹相称的,如今倒是生分了。”齐良娣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来,“罢了,终究是我看走了眼,以为你再不能起来……”
“冬夏。”齐良娣微微侧身,“把给顾良媛准备的贺礼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