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东并不是心狠不会杀人的人,做将军的,谁不是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
可是,润安城外流民越来越多,要是安王将这些流民驱赶到城下,他派兵诛杀良民,不是要被朝中御史们参死?
刘衡笑了,果然能做官的都不傻,这梁宇东重情义不假,但脑子清醒后,也知道为自己谋划。他要是杀了这么多百姓,回头百官指责时,岂不是亏?这是想让自己一起担责呢。
关于流民的事,这两天在润安城外混迹时,刘衡已经想过法子,这种时候也不藏着,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此事简单,趁着叛军未到,梁将军不如放一部分流民过境,开澄州粮仓赈济灾民。但是就一条,老弱妇孺可以过城,所有青壮尽数留下,都到新乡县去开荒。我来的路上发现流民中不少青壮可疑,还有人推的车上都是粮食。将军不如下令,检查一下各辆大车,有粮食的,留下足够自家吃五六天的量,其余的都收了。这些粮食也不白拿他们的,官府打欠条。记下名字籍贯,将来平叛之后,可到当地县衙领回等量的粮食。若是执意不从,一律视为叛党同谋,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刘衡说得杀气腾腾,梁宇东不由感慨,到底是圣上看重的钦差,这手段一套一套的。
他也怕有乱民藏在流民中,要是放了乱党过境,岂不是罪过?现在有刘衡的主意,倒也是法子。
“好,放流民过境之事,我明日就可办。”
“另外,安王通敌叛国的真面目,也得让天下人知晓才是。”刘衡又慢悠悠说了一句。
“刘大人的意思是……”
“梁将军,我想将安王通敌的密信抄写几份,一些送往澄州各处,明日到城门上,我们就将这密信内容念给城下的流民们听。”
“刘大人,圣上还未看过密信……”
“将军放心,要是圣上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哪里能让刘大人一人担责,好,明天就这么干,这事是我和刘大人一起做下的。”梁宇东看一个文弱书生说得豪气干云,自己哪里肯落于人后,当下就决定了要和刘衡共进退。
刘衡拿出了一块玉佩,“圣上给了我这块玉佩,让我遇事都可便宜行事。”
梁宇东一看,那玉佩玉色润泽一看就非凡品,还有龙腾祥云的图案,除了皇家,还有谁敢用龙?
他向刘衡卖好,刘衡自然也要卖他人情,“梁将军,不瞒你说,我与徐家有些旧怨。但是,徐首辅既然对梁将军有恩,我觉得徐承安关在润安也不妥,就派人将他送回京城吧?”
梁宇东既然是个重情义的人,肯定不会杀了恩人之子,说不好还想着怎么保全徐承安的命,或者将来是不是还想为徐首辅留后?
刘衡这个提议,让梁宇东大为意外。这种时候将徐承安押解回京城,万一路上被人救了呢?还是他知道自己打算为恩公保全血脉的心思?
徐首辅对他有恩,如今也是附逆反贼。自己不能为了他叛国,但是,自己要是阻拦了安王,安王兵败之后,徐家必定祸及九族。他想关着徐承安,到时城头打起来,若能有机会放了,他要是回京报信,也算自己让恩公有个准备;他要是独自逃生,自己也算为恩公留了后。
现在,刘衡直接提议将人送走,这种时候送人的都是梁将军安排的人,路上要如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刘衡大方提出自己的旧怨,但是现在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梁宇东大为动容,对于刘衡的身世,他也知道一些,自然更乐于帮刘衡一二,“既然刘大人如此吩咐,魏桓如今还在驿馆中,不如我下令,将他一起拿下送回京城吧?”
刘衡是子,就算他没有认过,但是血脉亲缘怎么断?他不能处置魏桓,自己出面将魏桓拿下押送京城,也省得有人指责刘衡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