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同和想要拿下刘衡,又没有什么罪名,总不能在应城大街上明晃晃地动手。
反正刘衡已经到了城门口,也不急于一时。
所以,他接见了刘衡派来先行报信的长随,关心了几句路上情况后,打发报信的长随回去。随后,他又派人带刘衡一行人先去驿馆安顿,嘱咐他好好休息,安顿好之后再来知州府见自己。所有安置之法,都跟其他知县一样。
刘衡带着瘸子等十来个人住进驿馆,碰到了几个其他地方的知县,大家都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一交谈,发现还是刘衡这一行人最倒霉,其他知县一路上,最多也只是遇到流民拦路讨吃的。
刘衡这一行却是接连遇险,若不是瘸子够机警,刘衡出门时带的人又多,还都是选了身手不错的壮汉,坐的又是健马拉的马车,跑起来够快,这才有惊无险地到达应城。稍微处置不当,只怕真要阻在路上了。
饶是这样,带出来二十多个人,还是有七八人受了伤,如今在城外安置。
这一路上,越靠近应城,刘衡越觉得流民们人心惶惶,谣言很多。
有人在传说北蛮马上要攻打入关了,有人在传信说哪里有富户施粥大家可以过去吃一口。流言一起,几乎大多数百姓们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一股脑地往南跑。
刘衡不能风尘仆仆地去见上官,进城时又已经是午饭时候了,所以在驿馆里,他梳洗了一下,又让人送了吃的过来,先填饱了肚子。
应城这儿城门查得很严,所有流民不许入城。所以,城外流民哪怕哭声震天,城内看着还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刘衡带来的人里,有一些是新野本县人,这辈子到过的最远地方也就是县城了。乍一到府城,看着城墙高耸,行人穿着长衫穿街而过,还有路边糕点铺子里,传出一阵阵甜香,就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若说城内城外的区别,那就是城内行人少了些,看路上走动的人,还没新野县城的人多;街上的商贩脸色也有些凝重,带上了一丝忧愁之色,显然在为生计担忧。
驿馆这儿,各地知县们碰到一起,说说各自县里的情形。瘸子带着几个长随去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辽州处处都是乱的,关键是,有些知县还想不明白为何就乱了。
“太爷,我听虎牢关那边的一个县丞说,北蛮虽然在关外陈兵了,但是往年快冬天的时候,北蛮也是会有异动的。这次就是人多了点,还没怎么样呢,就到处谣传虎牢关要攻破北蛮要入关了。”一个长随不屑地说道,“我看虎牢关那边附近的百姓是被吓破了胆,瞎凑热闹跟着逃难。”
“虎牢关还是在边境,锦屏县的知县说,他们县今年没啥灾害,本来还好好的,忽然辽中那边的乱民流窜过来,愣是搅得全县不得安生。知州大人还催收秋粮,一来二去,百姓们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另一个正在啃馒头的长随听到两个同伴的话,感慨了一声,“还是咱们新野好啊,幸好太爷英明,早早就让人守着路口不让乱民跑进来。”
刘衡却是笑不出来,覆巢之下无完卵,辽州要是全乱了,新野又能太平到几时?
他吃完一碗肉丝面,将面汤也喝得一干二净,路上都没吃好过,这碗热汤面犒劳了自己的胃,人都精神了。吃饱喝足,他起身道,“你们等在驿馆这儿听消息,我先去知州府,求见知州大人。”
刘衡和崔同和,说起来一个是下属,一个是上司。可是,刘衡这个知县是吏部下令委任后,他带着人直接到新野赴任的,不需要拜见上司,压根没有来应城见过崔同和。
按照卫国规矩,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年末叙职、送钱粮赋税的时候,知县会到府城来拜见知州大人。寻常时候大多是文书往来,不用见面的。
刘衡今年才到新野,一年都未到,所以他和崔同和还未曾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