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历朝历代,哪个皇室的猜忌是摆在了明面上的?
若祁骁真为此对祁云宸起了疑心,父子猜忌,那日后祁云宸又该如何自处?
韩迎雪急急地想为祁云宸正名,顾不上礼仪姿态,往前噗通往地上一跪,沉沉道:“皇上明鉴,殿下是何种心性人品您是知晓的,殿下绝不会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为权夺利就不顾大局无故杀人。”
祁骁撑着下巴闭上了眼,淡淡道:“那你是觉得,吴郑科的确该死,是吗?”
韩迎雪迟疑了一下,下一秒一咬牙就点了点头。
“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那官员听韩迎雪这么说,当即脸上就带了几分薄怒。
他冷冷道:“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吴将军镇守边疆多年,打下的大小战役无数,护我边疆数十年安宁,纵然是犯下了错,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功过相抵也可保全性命,何至于就该这般稀里糊涂地死去?”
韩迎雪阴沉着脸呸了一声,咬牙道:“功过相抵?”
“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
“边疆安稳快二十年,从未起过超过三千人的大型战事,吴郑科在此驻守十几年,也只不过是借着此处骄奢淫逸贪墨无数罢了,哪儿来的劳苦功高?你说的功劳,难道是想夸赞他贪墨的本事不小,隐瞒朝廷至今的功劳吗?!”
“姑娘你……”
“我什么?”
韩迎雪板板正正地跪着,定定地看着祁骁,哑声说:“皇上,边疆势乱,上行下效之下,太子在此有心无力,难有作为,情急之下特殊措施也是情有可原的,望您明鉴,切勿信了奸人之语,坏了父子情分。”
祁骁静静地听着韩迎雪与那官员辩驳,全程不曾开口,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笑。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怎么看,都让人后心发凉。
那官员见状以为自己的话祁骁听了几分进去,转而就道:“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去军中查探,因吴将军身死之事,军中如今的确是人心不安,太子殿下所举的确是情急之举,可到底是不够妥当啊!”
祁骁伸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慢条斯理地说:“你口口声声说,太子坏了规矩,动了人心,那你不妨与朕说说,这满朝军中的规矩,都是谁定的?”
还想喋喋不休的官员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机,下意识地一僵难以言语。
韩迎雪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朗声道:“那自然是皇上定的规矩。”
祁骁笑了。
“是呀,规矩是朕定的,坏了规矩的是朕的长子,也是太子,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韩迎雪在宫里住了好几年,跟钟璃亲近的同时,与祁骁的接触也不少。
光是这么打眼一看,她就知道祁骁并未真的生气。
她放了心,对着祁骁讨巧地笑了一下,低声道:“皇上,都说关上门说自家事儿,太子殿下尚还年轻,有不懂事儿的地方,回去以后,您和娘娘把家门关上慢慢教导就是,要打要罚,那全看您和娘娘的心意。”
“除了您和娘娘,谁都不该对太子之事指手画脚,毕竟,除了您和娘娘,太子殿下就是最为尊贵之人,其余人若有不服气之处,那也只能憋着,谁让他是您的儿子呢?”
韩迎雪这番话说得蛮不讲理,却很是理直气壮。
祁骁听得呵了一声,眼底却慢慢地漫出了寒意。
他说:“是啊,你都知道,他是朕的儿子,可为什么还有人,会把这事儿忘了呢?”
“死了个吴郑科军心就乱了,边军就再难打仗了,若真是如此,那朕看这镇边军,也是时候该换换血了。”
祁骁不知想起了什么玩味一笑,看着座下跪着几乎难以动弹的官员,轻飘飘道:“朕当年可是杀了皇帝上位的,太子杀个将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