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一沉,将所有情绪尽归眼底,深埋在他最擅长的伪装之下。
他轻轻一笑,细听之下不难辨认出丝丝的自嘲:“相识一场,一杯酒总不过分。”
乔南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蜷了一下,梁非城向来说一不二,也从来不会一句话重复第二遍。
这话听起来,却仿佛有种哄劝的味道,他那样的人,怎肯放下姿态?
“三少要喝酒,空城有的是姑娘作陪,三少向来出手阔绰,我定会叫人安排妥当。”
乔南转身,迈开步子。
却是手腕被人扣住,男人手心的温度如冬夜里最凉的水,缠绕着她的手腕肌肤,寒得她身子一僵,心脏骤缩。
上一次在杜惊鸿的婚礼上,也是这样的温度。
一个人的手心温度,怎么会寒成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
男人的声音却在这时灌入她的左耳:“刚才如果不是我叫樊七出手,那一巴掌就打在你身上了,乔老板不表示一下答谢吗?喝杯酒而已,占用不了你多长时间。”
梁非城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他会用这样拙劣又恬不知耻的借口去挽留一个女人陪他喝一杯酒。
乔南不知道自己是受不了手腕上的冰冷还是因为这个男人一句话说服了她。
喝杯酒而已,乔南,喝完就走了。
终于——
“好。”她答应道。
她甩开梁非城的手时,没看到男人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黎东白却看得有些心疼。
梁非城点了酒,不一会儿服务员拿酒上来。
乔南看了一眼,她在梁公馆那么多年,也是见过不少的名酒,锦瑟也告诉她不少。
这瓶酒的价钱是之前路易十三的十倍。
她没什么表情的走过去,梁非城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酒瓶,倒了两杯,递一杯给乔南。
公共区域往里进去,有个舞台,此刻有人在上面唱歌。
乔南很久没听歌了也没赶上潮流,只觉得旋律好听。
唱歌的是个女生,声线成熟微哑。
白月光在照耀
你才想起她的好
朱砂痣久难消
你是否能知道
窗前的明月照
你独自一人远眺
白月光是年少
是她的笑
乔南看了梁非城一眼,明明还没喝酒,她却仿佛看到二十九岁的梁非城和十七岁的梁非城眉眼重合。
心头仿佛熔浆滚烫。
她举起酒杯,一口饮尽,烈酒烧喉,却一直滚到了心头上,痉挛的疼,几乎要走了她的命。
她放下酒杯后,没有再去看对面的人,而是转身,大步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直达顶楼办公室的电梯开了,她低着头走进去,通红的眼眶仿佛再也克制不住,一阵阵的发胀。
却在她关门之际,一道人影覆了上来,她被人抱了个满怀!
一股淡淡,几乎闻不到的沉水香的气息霸道的纠缠着她。
她浑身一僵,男人的脸埋在她的肩头,头发扫过她的脖颈。
梁非城这样硬脾气的人,头发却很柔软。
他冰凉的唇贴着她的右耳,低沉轻缓,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情绪,颤抖着:“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