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道:“怎么说?”
桓肃之沉声道:“我桓家当年,祖父提携谢崇,甚至让他继承了桓家的资源。当时,谢崇当着祖父的面,说一定会照拂桓家的,会给予桓家优待。”
“可是,你看如今的桓家?”
“桓家衰败了。”
“如今的桓家,连昔日十之一二都达不到。偏偏,整个晋国没有任何人说谢崇不对,都夸赞谢崇善待桓家。”
桓肃之眼神微冷,沉声道:“谢崇的手段,就是在春风化雨中,消灭潜在的对手,取得了主动权。甚至,他卖了你,你还得替他数钱。”
林丰眼神一凛,道:“兄长的意思是,谢崇当年拿了桓家的所有好处,继承了桓禹公的资源,又暗算了桓家。”
桓肃之道:“是这个意思。”
林丰眉头微蹙。
这些年传出的消息,的确是谢崇不曾对付桓家,甚至桓肃之凤雏的名头,都是谢崇赞许的。
这是帮助了桓家。
桓肃之道:“你肯定知道桓家的情况,再琢磨琢磨,谢崇是怎么对待桓家的?”
林丰仔细思索着,想着桓家如今的现状,想着桓肃之的处境,想着桓肃之父辈,他眼前一亮,忽然道:“兄长,莫非令尊一辈的人,吃喝嫖赌不成气候,是谢崇故意安排人引导?”
“所以他们这一批人,全都沉溺于享受,不去奋斗拼搏,彻底浪费桓禹公的资源。这是谢崇给予的最好待遇,使得他们耽于享乐,彻底腐化。”
桓肃之颔首道:“贤弟你很聪明,一猜就中。”
林丰道:“谢崇手段真是厉害。”
桓肃之感慨道:“谢崇刚继承祖父的资源时,时常让人带着家父及几个叔伯玩乐,所以他们全部耽于享乐。以至于,桓家的人使劲儿折腾,使劲儿享乐。紧跟着,外面便传出谢崇恩待桓家,且桓家不成器的说法。”
“到我这一辈,等我稍稍年长,我就被谢崇冠以凤雏名声。”
“我察觉到不对劲,便到虎丘山隐居,不再入仕为官。因为谢崇在,我入仕为官,必然会受到他的算计。谢崇的手段,一贯是杀人不见血。他出手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你很难应对。”
林丰心中一下警惕起来。
他和谢崇之间,就是利益和联合,谢崇未必真心帮他。
桓肃之提醒道:“所以你这里,涉及到令师荀子的消息,应该是真实的。但孙九章这里,我可以笃定,谢崇绝不会安好心。贤弟你越是厉害,却又不愿意为晋国效力,谢崇越要算计你。嗯,谢崇可曾招揽你?”
“招揽了。”
林丰点头道:“谢崇的确招揽我,让我为晋国效力。可是,我拒绝了。”
桓肃之道:“你想想,谢崇已经扳倒司马道恒,而你在大秦对晋国有威胁。所以我断定,谢崇肯定会借助孙九章对付你。至于怎么对付你,我无法判定。”
“总之,这事情务必小心。”
“如果能不用孙九章,就不用他。因为你不求孙九章,他要对付你就不容易。一旦用了孙九章,他成为你计划中的一环,情况就危险了。”
“如果必须用孙九章,也必须是算计他,考虑最坏的打算。”
桓肃之一副郑重神情。
他了解谢崇,所以才会这般。
林丰仔细的琢磨着。
他是相信桓肃之分析的,相比于他对谢崇的了解,很显然桓肃之更为了解。
林丰自衣袖中,取出一枚印章,道:“这是谢崇给的玉佩,代表谢崇。说是只要拿出玉佩,孙九章就会配合。”
桓肃之接过来,看着正面的谢字,又看了背面的江南烟雨图,他思忖一番,缓缓道:“玉佩应该不假,关键是谢崇完全可以书信给孙九章,玉佩用处其实不大。”
林丰郑重道:“兄长的提点,我谨记于心。”
原本林丰对谢崇,想的是谢崇如何安排,林丰不去管,反正他不在晋国做官。
如今涉及到孙九章,林丰要更为谨慎一些,不能大意。
桓肃之继续道:“你我结拜,以及我要前往大秦的消息,暂时不对外通知。一旦谢崇知悉,以及其余晋国上下知悉,我担心会有变故。”
“这一次你去齐国,我也不和你一起。我会在虎丘山再逗留一段时间,转而直接去大秦咸阳。到时候,我在咸阳等你。顺便,我也想去秦国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下如今的大秦。”
林丰笑道:“就依兄长。”
桓肃之继续道:“你如今要去齐国,虽说大秦在齐国,也有自己的暗桩,不过多一条路,多一个准备。我有一个人,此人名叫齐凌云,在临淄是一个大商人。你到齐国临淄后,可以暗中联络吩咐,他会照办。”
涉及到齐凌云的情况,桓肃之又说了详细的联系地点和方式。
林丰听完道:“多谢兄长。”
桓肃之道:“你我兄弟,谈什么谢,这是应该的。”
林丰也是笑了起来。
还别说,多了一个兄长的感觉,还真是不错的。
桓肃之忽然道:“还有一件事,我刚想到,你更是要特别注意。”
林丰道:“什么事情?”
桓肃之说道:“谢崇已经致仕,司马道恒肯定被定罪。然而司马道恒是被杀,还是被贬斥?这是你要注意的。如果司马道恒被杀,这条线也就结束。”
“如果司马道恒被贬,以司马道恒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不可能不报复。问题是,司马道被贬后,他报复皇帝做不到,也惹不起谢崇了。”
“所以,他会迁怒谁呢?”
“必然是你。”
“只要司马道恒不曾被杀,一定会对你出手,这是他的性格所致。”
“虽说在金陵城,司马道恒不敢出手,也不容易成功。可是出了金陵城,尤其你一定会离开的,到时候司马道恒来杀你,那就很危险。在离时,务必要当心。”
林丰心中忖度一番,道:“兄长的提醒,的确极可能发生,我会当心的。我会谋划一番,如果司马道恒带人来杀我,正好杀掉他,解决隐患。”
桓肃之道:“总之,你一切当心。”
林丰道:“我明白。”
两人聊着天,不觉时间流逝,等抵近傍晚时分,林丰在虎丘山吃过晚饭,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