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龙中控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像无数颗小石子砸在屋顶,响个不停。
地下室的车库里停有五辆车,其中一辆还是许墨仲的,去年送她回来时就一直停在这里。
铭伟按下花苑负一楼的电梯,金色的灯光从四角渡来,不足八立方米的空间的倒也显得富丽堂皇。
“如果墨仲来找我,你们直接说我不愿见人,也不许让他进来,用什么借口都不行。”,单可儿思虑了会儿,“还有地下室他的那辆车,他来若是不开走,你们就联系瑞金,车钥匙是瑞金放的,找到钥匙把车开回去给他。”
“好的。”,明岸示意铭伟立即去办。
单可儿没再多吩咐,回到房间躺下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从办好股权转让的手续后,沈郴林更加忙碌了,本就因为公司的年庆脱不开身,加上这次的项目推动,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加班。
在离开酒店的最后一晚,和许墨仲罗叔一起吃了晚饭,或许是心里的杂念多了,拿着酒杯给罗叔敬酒,罗志急忙欲要阻止,她却快一步,喝下猛烈的白酒。
胃里在燃烧的同时情绪也在高涨,看着菲诗酒店四个字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竟和墨仲一起上楼了。
许墨仲扶着她的手臂,用她的指纹开门,她坚持道谢,墨仲问她一个人可以吗,她说可以,墨仲不相信,让她坐在沙发上,去浴室准备好热毛巾。
她紧紧抓着手机,跑出自己的套房,径直往沈郴林套房跑去,许墨仲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跟出来才发现她输了指纹进去了。
所以,从那之后墨仲知道她和沈郴林在一起了。
罗志也在手续处理完毕后全权处理关于她非必要出面的事务,助理随着罗志四处奔波,又剩她一个人了。
家,人去楼空,就像一个空壳,所有的寂寞与死寂也像无数把利剑,朝她的左胸口无情刺去。
十六岁的痛苦,从没想过会延续至今,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梦境,妈妈竟不愿常来,竟不愿在虚拟的时空里抱抱她。
因此,她以为,家境同样富裕、性格偏于冷淡的沈郴林可能也是生活于有感情裂缝的家庭,她把怜爱给了他。
在1225生日那天,才后知后觉,他的父母、姐弟、朋友,幸福美满全围绕在他的身边,他是一个沉溺于爱里成长的人。
所以尽管他外表淡漠,但仍会照顾人,仍会体知自己的无厘头,她以为是他在上一段爱情里学到的,事实上是在家庭相处中学到的。
在时间里肆意生长的欲望,几近将她从谷底拉上峰顶,却又在贪婪于普通生活之时,将她猛然推向悬崖峭壁。
单可儿看着阳台上飞溅的雨水,视线也随之慢慢模糊,脑海里的画面定格于成年后最后一次与母亲相见,母亲穿着素雅的长裙,和她在花园的长椅里长坐。
她问母亲:明信片是你去旅游时拍的吗?
蓝涣点头回答说:我在日本拍的,喜欢吗?
她笑笑但没说喜欢,只说:你自己去的吗?
蓝涣摇头说是和朋友一起。
单可儿看着面前母亲越发朦胧的脸庞,知道她又在撒谎了,又问:妈妈,你不要把别的女儿当成我。
她看着蓝涣张嘴说话了,可怎么就听不见声音,单可儿抱着蓝涣的手,蓝涣嘴张张合合,似乎说了很多话,好像在答应又好像在在说别的事。
蓝天白云,阳光洒在蓝涣的身上,单可儿将耳朵凑到母亲身边,试图听见任何一丝声响,越努力越失败,再想拥抱蓝涣时,身体猛然一抽。
从梦里惊醒。
对,就是这样,永远听不清母亲的回答,永远等不到母亲的选择,永远投入不了母亲的怀抱,永远。
每次的期待,每次的落空,如果这六年里母亲能常来看看自己或者哥哥,哪怕只是手机通讯。
没有见面没有通讯,一年四季,晃了又晃。
可她只能可怜的,在每次惊醒之后急忙选择闭眼续梦,回到梦里对蓝涣说:妈妈你别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