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自己的对话(2 / 2)

……

床上昏迷的人类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无数个战场上穿梭,但最后都免不了惨死的下场。

这是那些惨死的士兵们最后的回忆。

他在一个又一个地狱中循环往复。断掉的肢体,血肉横飞的战友,燃烧的大地映入眼帘,上一秒还在战斗的自己,下一秒就死去或失去身体某部分成了家常便饭。

在无止境的绝望和痛苦中,李毅几乎陷入崩溃,但他选择了以一种不知名的怒火战斗下去。

战斗,死去,战斗,死去……

最后,他发现自己在一条漫长的道路上行走,但道路的周围站满了死在那场战争中的士兵。

准确来说是所有死在那场战争中的自己。

无数穿着深褐色或黑色军装的李毅们注视着自己,但却无法从他们眼神中看出任何表情。

道路的尽头站着三个头戴鹰徽大檐帽,身穿镶有金色边缘和华丽肩章的灰色军服的自己。

李毅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在丽芙意识海里的三位统帅。

三人向自己敬礼

第三任统帅∶“报告,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打赢了这场战争。”

李毅回敬军礼道∶“谢谢,感谢你们的牺牲和付出。”

第一任统帅∶“请问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李毅顿时一愣。

第二任统帅∶“原来,你终究还是忘了我们。”

李毅心里更加吃惊了。

李毅虽然想直接开口询问对方是谁,但想到这样做对刚打赢战争的士兵们来说非常不礼貌,正在艰难地想着该如何开口。

第二任统帅看出了他的窘迫,没等他回答便说出了答案。

第二任统帅∶“我们是你曾经的热情,儿时的梦想,过去的信念,现在的执着。我们是过去的你。”

李毅喃喃自语道∶“过去的我?”

第三任统帅∶“每一个人儿时都有过自己的梦想,你也不例外,过去你曾对着太空许下过星际称霸的宏愿;也在阅读历史时对那些叱咤风云的霸主产生过向往;也曾梦想着成为世界首富,拥有几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也曾立志消灭你憎恨的剥削和罪恶;这些都是你曾经的梦想,只不过你可能忘了。”

李毅∶“是啊……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沉重到连做这样的梦都不允许。但我还是要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即便如此,你们也是我的一部分。”

第二任统帅听到李毅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向李毅伸出手说道∶

“我原以为你会彻底否认你过去的幼稚和不成熟,没想到你仍然接纳了我们。这样一来,我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李毅回握住他的手说道∶“谢谢,我曾经一度遗忘了你们,但你们却仍然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

第一任统帅∶“没有守护对象的骑士是可悲的,没有责任感的军队毫无荣誉可言。这一点对你也同样适用。”

李毅一时没有理解他说的话

李毅∶“嗯?”

第一任统帅∶“上了大学后的你不就失去了奋斗目标吗?即使你每天忙碌,但依然过的浑浑噩噩,空有一番热情,却找不到地方挥洒。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和我们这些被遗忘的梦想没有区别。”

李毅顿时无言以对

第二任统帅∶“现在你在一个新的世界大展拳脚,并且还拥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有了能实现梦想的资本,还有能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这一切。”

李毅∶“我会的,这也是我来到这个新世界后一直在做的事。”

第三任统帅拍了拍李毅的肩膀说道∶

“今后你将会遇见很多困难,请你记住,不要向你的敌人投降,不要向你的障碍屈服。请保持自己的初心战斗下去,消灭所有敌人,踏平所有障碍。”

第一任统帅∶“时候不早了,你的士兵们,哦不,你的同伴们还等着你回家。”

话音刚落,统帅们的身后出现了一扇门。

李毅∶“那你们呢?”

三人不再说话,转而向李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毅立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回敬了军礼。并小声说道:

李毅∶“谢谢,谢谢大家。”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门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道白色的强光袭来,他又失去了意识。

当李毅再次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身旁是握着自己手吟唱着自己熟悉的歌曲的丽芙。

李毅∶“丽……芙……,丽……芙。”

他发现自己口齿变得有些不清,于是便努力活动自己的喉咙,尽可能发出清晰的声音。

床边的丽芙听到了他的呼唤,抬头看到了清醒的李毅,原本忧郁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丽芙∶“指挥官!”

然后丽芙马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并提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测试自己的精神状态。

丽芙∶“目前指挥官状态正常,但还需进一步观察,我先去通知一下露西亚她们。”

李毅∶“丽芙……。”

语言能力完全恢复的李毅叫住了准备转身的丽芙。

丽芙∶“指挥官,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李毅∶“可以请你把刚才那首歌唱完吗?”

李毅情不自禁的说出这句话,但意识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丽芙微笑着回答道∶“当然,指挥官,你想听多少遍都可以。”

随后丽芙又坐回自己身旁,握住自己的右手,继续那首还未唱完的歌。

“谁不是在未卜之中睁眼,”

“耗尽一生留下无数未解,”

“谁不是小心地把光藏着,艰难地前行。”

……

李毅认真聆听着丽芙的歌声,他想起了自己曾在游戏里也遇到过这个情景。

当时,043城市保育区地下室里的人们以这首歌作为自己的痛苦和悲伤的寄托,承载自己对亲人和同伴的哀悼。

如今,病床前的丽芙再也不会和自己道别,独自一人踏上战场。这首歌也成为了自己和丽芙之间的纽带。

“这不过是短暂的告别。”

曲毕,丽芙将自己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眼里充满着泪水看向李毅说道∶

“对不起,指挥官,这次丽芙非但没能帮上你的忙,还让你遭遇了危险。”

李毅摇了摇头,

李毅∶“不,丽芙,你没有任何责任,也不必感到愧疚。在这次治疗之前你就已经多次劝阻过我,是我坚持开展这次治疗,即使治疗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也是我主动选择将治疗进行到底。是我要求对你的意识海隐痛症状进行治疗,那么我就必须要负责到底,这是我身为指挥官需要肩负的责任。”

丽芙∶“谢谢你,指挥官。但指挥官采取的那个不计伤亡的战术太激进了,那些牺牲的士兵们……并且还是以指挥官的面孔……”

丽芙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不愿意再回忆那场残酷的战斗。

李毅∶“他们是我曾经的理想,曾经的热情,是我的一部分。他们是过去的我,但正是这些过去的我不断积累起来造就了现在的我,让我拥有一个敢于向死而生的信念。”

丽芙∶“请指挥官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请你多考虑一下自己和大家,你知道这两天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李毅∶“抱歉,鉴于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做。”

丽芙∶“指挥官,请你答应丽芙,无论如何也要珍惜自己,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靠。也请将身上的一些重担分担一些给我们吧,指挥官,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负重前行,更不想再看到你陷入危险。”

李毅∶“丽芙……。”

面对丽芙的恳求,李毅只能举双手投降。

他叹了一口气,选择说出了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重担∶

“自从来到这个新的世界,我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我能和你们相遇,害怕的是我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转瞬之间就消失了。更害怕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丽芙∶“原来指挥官是在担心这个吗?指挥官不用害怕,丽芙和大家都在这里,永远不会离开指挥官。在指挥官昏迷的这两天,露西亚帮你把基地管理的井井有条。大家虽然都担心着指挥官,但是大家也都在努力守护好基地。虽然大家之间偶有摩擦,但是大家都愿意待在指挥官身边。”

听了丽芙的话后,李毅心里感到十分高兴,心中的重担也终于放下了。

看来即使自己不在,构造体们也会主动将基地运转下去,这说明自己的管理方式起到了效果,自己成功让构造体们对基地建立了身份认同感和归属感,自己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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