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说了一句节哀。
孟蒲县的百姓纷纷对黑风居一行人道节哀。
老六叔泪花花在眼睛里滚动,“别,你们……别这样。”
最近一直把成语挂在嘴边的鲁齐叔,控制不住情绪,露出了凶悍之相。
“节哀什么?节哀个屁!”
“我们桃儿福大命大保证没事,你们跟我们说什么节哀?说什么节哀!啊?!我问你们!”
鲁婶拽了鲁齐一把,哽咽道:“你,你别这样……”
“他们也没有恶意的,咱们找,咱们自已去找。”
从生理角度来说,人悲伤到了极致,身体上第一个会有反应的就是消化系统。
郭婶子扶着翠兰的手,不停呕吐。
等她抬起脸的时候,在火把的映射下脸上一片水光。
分不清是泪水,鼻涕,还是呕吐出的水,狼狈极了。
这是一个不眠夜。
整条运河上下游分布了几万名百姓,上千条小船,就是为了打捞沈桃。
直忙到天光大亮,仍旧一无所获。
第二日,更多百姓得知了沈桃落水的消息。
屏县、孟蒲县,甚至鹤县的曹宝文也带来大批人手,协助搜寻打捞沈桃。
整整五日,一无所获。
百姓知道凶多吉少,慢慢的放弃了。
只有黑风居的人仍在坚持,出巨资雇佣大批人手,分布在运河的不同河段进行打捞。
一直到第二十日。
由郭婶子做主,撤回人手,准备对外宣布沈桃落水身死的消息。
月影听说人要撤,连夜赶回黑风居。
短短二十日,月影就瘦的形销骨立,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眼睛凹陷,浸了水的衣服干硬的沾在身上。
他跪倒在郭婶子面前,流血流汗都不流泪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郭婶子,不能停止打捞,一定要找到她啊。”
这二十日,黑风居的气氛压抑极了。
老六叔连病几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此时,冯茗一身萧条的从外面赶回来。
沈桃落水这二十天,冯茗和月影还没打上照面。
如今见他跪在郭婶子面前,冯茗疯了一样扑上去,“月影!月影!我杀了你!”
他一拳打在月影脸上,愤怒的吼着:“你是暗卫啊,你的职责就是保护桃儿,你平时总溜溜达达的就算了 ,到了外面你怎能不陪在她身边?啊!”
月影连续多日没吃东西,体力根本撑不住。
冯茗这一拳下去,他就被打的瘫在地上。
月影空洞的看着天空,任由冯茗对他拳打脚踢,一下都不还手。
谢言和鲁齐叔伸手去拦冯茗。
月影苦笑。
“你们让他打吧,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桃儿,他就算打死我都是应当的。”
“我只求能留下我一条命,让我能继续去找桃儿。”
冯茗打着打着就跪倒在地,趴在月影身上嚎啕大哭。
“你怎么就没保护好她?你怎么就没保护好她啊……”
“没有桃儿就没有我们这些人,你让我们心里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冯茗又甩了自已几个响亮的耳光。
“怪我没本事!怪我没本事!”
郭婶子拉住冯茗,让他别继续自残。
“冯茗你理智一些!桃儿这件事不能怪月影的,她经常会派月影去做事,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桃儿最惦记的就是黑风居,就是屏县。”
“若想她高兴,打起精神好好干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