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足足持续了大半天时间,到天擦黑时才结束。
落户的灾民在冬季来临前分到了落脚的家,心里踏实下来。
沈桃心里又一块大石落地。
屏县处于南北交接的地点,冬天虽然冷,但远达不到上冻的程度。
沈桃着手规划挖渠的事。
这方面她并不擅长,于是给褚州刺史王长顺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跟朝廷申请两个工部的人过来支援。
灾民围住褚州后,沈桃先是送了六万两白银给褚州,又送了价值三万两的粮食。
虽然对灾情来说是杯水车薪,但也算解了王长顺的燃眉之急。
王长顺领情,给圣上写了个折子,恳请派人来屏县支援。
折子到达京城时,正赶上皇后生辰宴。
今年年景不好,处处灾荒,国库空虚,寿宴就没大办,只请了皇亲国戚还有朝中重臣过来庆贺一下。
圣上是乐安郡主的堂哥,她自然在受邀行列。
乐安郡主回京后还没带孩子去探望过皇后这个堂嫂,主要是怕刺激皇后。
后宫另一个得宠嫔妃已经三年抱俩,她嫁给圣上十余年,肚子还没动静。
不是皇后不能生,而是她还是太子妃时,怀孕后被人下毒流产。
从那往后,虽然圣上经常留宿皇后宫中,她还是没能怀上孩子。
用太医的话说,她子嗣艰难。
皇后生辰宴这日,乐安郡主及两个孩子被早早请入坤宁宫。
乐安来时,皇后还在上妆。
皇后已经三十出头,因保养得宜,仍旧美的不可方物,可见岁月对美人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乐安一屈身,“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回眸一笑,“是乐安来了呀,没有外人在你就喊我嫂嫂,我听着亲切。
还记得我初见你,你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这一晃你都当娘了。
真是个有本事的,一胎就生了两个,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
快把孩子抱过来给嫂嫂看看。”
乐安道:“夏繁,快把孩子给嫂嫂抱过来。”
两个粉嫩的小团子被锦背包裹着,他们的小手努力想从锦被中伸出来,看表情就是在用力。
皇后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又是喜爱又是艳羡。
她一挥手,身旁伺候的贴身宫女赶紧抱过来个木匣子。
打开匣子一看,里面躺着两个金灿灿的长命锁。
乐安郡主:……怎么忽然就想起林蔷送的实心长命锁了。
她巧笑着替两个孩子收了长命锁,嘴里说着吉祥话。
皇后听的眉眼含笑,可话头一转问道:“听闻乐安此胎生的甚是艰难,还专门去了一趟屏县,可有此事?”
一说这个,乐安可就来劲了。
“嫂嫂,还好我去了一趟屏县,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也见不到两个肉团子了。”
皇后:“哦?此话怎讲?”
乐安把自己孩子臀位难产的事说了出来,其惊险程度让皇后也捏了一把汗。
乐安最后总结道:“嫂嫂,别看沈大人是个女子,可她当真是个妙人儿。
我孩子满月时她送了一本童趣书,都是她自己整理编写的。
我回到京城后就让铺子加印这本童趣开蒙书,现在京城贵妇们人手一册。
我靠这个就没少赚,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人在模仿了。不过沈大人答应我,还要替我整理出一本童谣册子呢。”
皇后若有所思,半晌才说道:“乐安,我的情况在京城中也不是秘密,既然沈大人有如此神通,她能不能帮我调养身体,助我有孕?”
乐安忐忑:“嫂嫂,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测,沈大人能行吗?”
皇后沉默良久,自嘲道:“我身为皇后,人前金尊玉贵,可人后苦楚谁人能知?那些贵妇表面对我恭敬,背地里不知怎么嘲笑我呢?
宫廷深深,若是有个孩儿傍身,不拘男女,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寄托。
乐安你就帮帮嫂嫂,帮我书信一封问问沈大人可有良策,好吗?”
皇后的态度可以算的上是恳求,乐安也只好搅着帕子应下。
“嫂嫂,我只能一问,您还是不要把希望都寄托于此。若是沈大人没这个本事,岂不是让你白白希冀一场。”
皇后点头,“嗯,那嫂嫂就先谢过乐安了。”
去参加皇后寿宴前,圣上还泡在御书房里。
他正巧翻看到褚州刺史王长顺的奏折。
刚看到一半,他就把折子丢了出去,怒斥道:“王长顺简直是胡闹!”
贴身伺候的张内侍吓的噗通一下跪倒:“圣上息怒!”
圣上:“朕给一个女子封官本就是被逼,本以为挂个闲职无伤大雅,没想到王长顺自作主张,竟然让她代任屏县县令一职!
县令官虽然小,却是朝廷的重中之重,涉及到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王长顺怎可如此胡闹!”
张内侍赶紧安抚:“圣上息怒,王长顺为人清廉,用人最看重能力。能将屏县县令一职委托给沈桃,肯定是她有过人之处。
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圣上稍息怒火才好。”
圣上到底是一国之君,情绪很快调整好,他道:“张内侍,把奏折给朕拿过来,我倒要看看王长顺到底要说什么。”
张内侍跪着捡起奏折,又跪着蹭到圣上面前,将折子双手递上。
圣上看着看着,面色就古怪起来。
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张内侍,“这沈桃倒是和普通女子有所不同,灾民逼近褚州,她拿出九万两赈济灾民,竟还把两千余灾民安置进了屏县。
现下还跟朕申请工部官员帮她修水渠,当真让朕刮目相看啊。
若她真有这个能力,朕重用她又何妨?”
见圣上有了笑模样,张内侍赶紧拍马,“圣上说的是,只要有能力造福百姓,造福苍生,是男是女有有何关系,圣上英明!”
“行了张内侍,你少拍朕的马屁。走,朕要去皇后宫里看她准备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