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沈懿衍将于下月初一正式登基,长安城经过了这一段十日的混乱之后,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地,那惶惶不安的人心终于落了地。百姓们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其实他们对于谁当皇帝并没有意见,只要皇帝能够让他们平安富庶,谁当皇帝又怎样呢?
如今距离新皇登基还有二十日,整个长安城却已经将这股喜气弥漫开了。
这次十皇子叛乱,沈安然依旧是大功臣,皇上自然是要大大封赏的。自然,除了沈安然,司徒炽、穆亲王也是此次平乱的大功臣,赏赐自然不在话下。
叶浅欢却没有什么好心情,原因无他,自从上次自己从穆亲王府回来之后不久,叶浅欢便听闻穆亲王妃生病了。
经过这么些时日,叶浅欢的医术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甚至早已经被大家奉为“神医”,既然是神医,穆亲王妃病了,穆亲王如此重视王妃,自然是要请叶浅欢前去诊治的。叶浅欢去了,问了诊,把了脉,开了药,可是穆亲王妃的病情却并没有什么改善。这让穆亲王非常的着急。
叶浅欢的心情自然也不好过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叶浅欢作为一名大夫,自然是知道穆亲王妃是得了什么病了。
穆亲王妃得的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叶浅欢纵使医术再精湛,也医治不好这心病。至于这心病,叶浅欢猜测过,可得出的答案她却并不敢肯定。而且即便当真是自己猜测的一般,叶浅欢也治不好穆亲王妃的心病。
这也是叶浅欢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因为这心病,恐怕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沈安然这天休沐回来,便见叶浅欢坐在小院子里面对着池塘发呆,手上有意识无意识的往池塘里面撒鱼食。
沈安然笑眯眯的走过去,拿过了叶浅欢手上的鱼食,笑道:“娘子,你再喂下去,这池塘里面的鱼可就要撑死了。”
叶浅欢这才回神,连忙低头去看池塘里面的鲤鱼。“哎呀!深蓝,快快,拿个网兜过来,把鱼食捞出来一些。”
深蓝一脸苦哈哈。“世子妃,这鱼食这么小,这网兜哪里捞得起来嘛!”
沈安然大笑着将叶浅欢抱在自己的怀里,让满脸无奈的深蓝先下去,而后才搂着叶浅欢笑着问道:“娘子之前说有事儿同我说,后来一直没有机会,我也便将这事情忘记,现在左右无事,娘子何不将那日不曾说的话说清楚?”
沈安然这样一问,叶浅欢才突然想来这件事,连忙回头靠近沈安然小声说道:“楼飞歌恐怕知道我的身份了。”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面掩藏这各种意思。沈安然双眉一挑,轻声问道:“你是说你重生的事情?”
叶浅欢点头说道:“恩,是我大意了,不曾想楼飞歌竟然会对我起疑,之前因为十皇子的事情,她曾在穆亲王府保护过我们一阵子,我一时大意,让她看出了破绽。离开穆亲王府前一晚,她曾经过来找我谈过话。”叶浅欢将那一天楼飞歌和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给了沈安然听。“我虽然不曾承认,但是楼飞歌那样的人,我是知道的,不管我是否承认,她都已经肯定了我的身份。”
沈安然皱眉说道:“那她知道了你是穆兰溪之后,没再有什么行动?”穆兰溪和楼飞歌的关系可绝对说不上好的,因为之前楼飞歌喜欢冯晓小,而穆兰溪有三番五次想害冯晓小,两个人结下的梁子可大了去了。所以沈安然担心楼飞歌知道了叶浅欢的身份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是情有可原。
叶浅欢摇摇头之后:“她知道了我身份之后便不曾出现在我面前过……”她将自己的猜想和沈安然说了,沈安然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忍不住骂了一句:“那混蛋真是贼心不死!”
叶浅欢:“……”她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贼心不死?相公你是说她会对付我?”
沈安然方才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似乎想的有点多了,一不小心便想的出神了,这会儿叶浅欢一问,才猛然回神。她看了叶浅欢一眼之后,突然严肃的说道:“总之,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楼飞歌的意图,小心一些总是不会错的,娘子,这些日子你定然要小心,千万不要再和楼飞歌有什么接触,若是楼飞歌有什么举动,定要立刻告诉我。另外,我再多派两个人手,在暗中保护你,这院子也应该再添两个护卫了,免得那混蛋哪天有偷偷溜进来。”从这话里面可以得出,沈世子还在为当日叶大夫和楼楼主一起弹琴吹箫的事情吃醋。而且情敌之间总是有旁人没有的感应,虽然楼飞歌掩饰的非常好,但是沈安然是什么人?自然早就猜出了楼飞歌的心思,不过,她自己猜出来就可以了,叶浅欢就不用知道了。
叶浅欢不疑有他,点头说道:“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虽然叶浅欢觉得若是楼飞歌要做些什么,早便可以做了,不必等到现在,但是叶大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惯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会儿免不了就想多了。
这么一打岔,叶浅欢也就忘记了穆亲王妃那心病的事情。
而后,“浅香阁”的胭脂水粉、香料卖的都差不多了,叶浅欢又赶着补了货,又趁闲着看了“浅香阁”这段时间里面的账本。剩余的时候便是陪着郡王妃逗逗沈安然的弟弟——沈安奕。
日子过的很快,沈懿衍还没正式登记,却是到了沈安然与叶浅欢定下的三年之约的时候了。
三年之前,叶浅欢曾经对沈安然说过,她只会做沈安然三年的妻子,只会在这郡王府呆三年,三年之后,便会离开,如今三年期限到了,原本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会儿当了个十足十。于是到了三年之约的这一日,沈安然便没脸没皮的拉着叶浅欢胡闹。
叶浅欢被沈安然烦的受不了了,气呼呼的追着沈安然,要给沈安然下药。沈安然厚着脸皮搂着叶浅欢的腰不撒手。嘴里面却说道:“这现年都不曾去看过你师傅,今日有空,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沈安然的话一出口,叶浅欢便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叶浅欢有两个师傅,一个活着,另外一个却已经死了。若是换成了别人,沈安然这样说,恐怕都会当沈安然说的是活着的那个,也就是教授叶浅欢医术的老大夫。可是叶浅欢却明白,沈安然说的那个人,是柳兰溪的师傅,那个教会柳兰溪偷术的惯偷。
叶浅欢愣了愣,而后便转头看着沈安然点了点头。两个人也不再耽搁了,只和郡王妃说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出发了。老乞丐的墓同穆兰溪的墓都在长安城外面的山坡上,地方隐蔽,一般人并不会去那里,原先还有乞丐或者难民住在这破庙里面,只不过这些年这破庙越发显得破旧了,连基本的挡风避雨也做不到,加之近些年这破庙一直传出有闹鬼的事儿,所以现在连在这里居住的乞丐都比较少。
老乞丐和穆兰溪的坟前已经长了一些杂草,遇到叶浅欢之前,沈安然来这里的次数非常的频繁,所以这两座坟前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坟前永远都有鲜花,逢年过节也都有祭品,不过认识了叶浅欢之后,沈安然来这里的次数就少了,加之这之后遇到了很多的事情,沈安然也没有时间过来。不过她托自己的亲信定期过来打扫,所以坟前虽然有杂草,杂草却并不是很多。
叶浅欢蹲在老乞丐的坟前将杂草除掉一些,忍不住碎碎叨叨的说了一些近来的事情。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有人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不用再去抢些什么,争些什么,很满足。又说了进来长安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说她也不懂那些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东西,却总是不够知足。她絮絮叨叨了这么长时间,沈安然一直站在她的旁边陪着她,也不说话。
对于旁边穆兰溪的坟,叶浅欢心里是有点奇怪的,逢年过节给自己的坟上香除草什么的,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不会觉得有多好。不过好歹也是自己的坟,也不能不管不顾吧?这是要多亏待自己?
所以两个人还是给穆兰溪的坟也除了草,该弄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拉下。末了,沈安然才笑着对叶浅欢说道:“那年清明,我就是在这里第二次遇见了你。”
叶浅欢回头看着沈安然,只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面带了许多的庆幸。“当初你就坐在这里,我就站在后面,听见你说的话,心里的惊喜难以言表,却又怕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妄想,或者是我思念太过,做了一场梦而已。”
叶浅欢回头笑道:“那日你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可是被你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当日的话,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沈安然伸手去牵叶浅欢,说道:“自然是全部都听到了。一开始我很惊讶,这里除了我意外,平日里面不会有人来,更不会有人来祭拜。所以初见你的时候,我很惊讶,就没有出声,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想竟然听到了那么匪夷所思的话。”
叶浅欢嗔道:“你既然都听见了,却还要框我,分明就是故意捉弄我。”
沈安然道:“我并非是想要故意捉弄你,而是惊喜来的太快,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不敢相信。”
叶浅欢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抬头深深的看着沈安然,良久之后才说道:“好在现在你找到我了,或许是师傅在帮我们。”
沈安然垂眼笑了。“恩,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人下了山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是在些糕点,才最后坐着马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