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开路的婆子,后面跟着一个衣着华美容貌俊俏的少女,在她身边还簇拥着四五个小丫鬟,一副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的样子。
那少女沈南枝自是认得,昭宁公主,萧香雪。
她因自幼丧母,被抱在张贵妃身边抚养,同萧祈安的关系也极好。
前世她同沈南枝就不对付。
就算沈南枝同萧祈安的婚事已经定下,是她未来的皇嫂,她也处处针对。
沈南枝本就不是个任人拿捏忍气吞声的主儿,可是,那时候她不仅武功尽失,在秋围中,就连脸颊也被黑熊的爪子挠伤,留下一道迟迟没有愈合的疤痕,再加上因在长公主设下的百花宴上,她被姜嫣然陷害名声有损,外面铺天盖地都是她不配为七皇子妃的言论,所以,在面对萧祈安的不离不弃和嘘寒问暖,她心中越发惭愧。
知道萧祈安同萧香雪兄妹情深,即使面对萧香雪的刁难,沈南枝也是能忍则忍,她不想给萧祈安添麻烦,不想叫萧祈安为难。
那时候,沈南枝还以为萧香雪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成为她的皇嫂,可这一世有了皇上给萧香雪和谢长渊的指婚,沈南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萧香雪的生母虽然身份不显,但据说当时最得圣宠爱,她是在皇上最宠爱她时病故,因此也叫皇上惦念了这么多年。
所以,连带着对萧香雪也颇为照拂,而且,皇上待嫁的公主可不只萧香雪一个,再有萧祈安护着,若皇上执意要安排一个公主下嫁来破坏沈谢两家联姻,怎么也轮不到昭宁公主萧香雪的头上。
除非,是萧香雪的所求。
上一世,谢长渊早早去了边关,也没有后来的赐婚,这两人之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交集,沈南枝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是,萧香雪一直都住在张贵妃宫里,虽然及笄,但尚未建府,更是很少出宫。
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沈南枝有些意外。
比起沈南枝,在看到昭宁公主萧香雪的一瞬,谢四姑娘眼前一亮,犹如看到了救星,当即带着哭腔万般委屈道:“公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一声下去,玉芳斋里的伙计和谢四姑娘身边的随从全都跪了下去,纷纷行礼。
放眼看去,偌大的正堂,就只有沈南枝和叶青菀两人还站着。
谢四姑娘大倒苦水:“公主,沈南枝嚣张跋扈,联合玉芳斋的伙计颠倒黑白陷害我也就罢了,刚刚还推倒了我,还好我福大命大,不然这一头磕在门槛儿上,撞到了要害,可是要命的事情!”
说到这里,谢四姑娘眼睛一红,流下两行眼泪,才又委屈巴巴继续道:“公主,您看,她欺负我也就罢了,见了公主也不请安问礼,简直目中无人,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萧香雪生得娇俏可人,尤其一双杏眼,灵动有神,只是这会儿,那双看向沈南枝的眸子里已经满是冷意和不屑。
她上前一步,冷声开口:“你就是沈南枝?”
沈南枝点头:“正是。”
萧香雪冷哼了一声:“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你可知对公主不敬,就是对皇家不敬,该当何罪?”
沈南枝挑眉,一脸好奇道:“公主觉得,该当何罪?”
萧香雪没想到沈南枝是这个反应,她冷哼了一声:“轻则掌嘴二十,重则杖打三十,甚至直接杖毙都是有的,你想选哪一个?”
话音才落,就连向来胆大的叶青菀都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扯了扯沈南枝的袖子,原是想拽着沈南枝按先行礼再说。
不曾想,沈南枝却只笑笑,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四姑娘:“谢四姑娘听到了吗?你选哪一个?”
谢四姑娘没想到,这把火还烧到自己头上,她连忙转头向萧香雪求助。
萧香雪皱眉,怒道:“本公主说的是你!沈南枝!你拉扯旁人做什么?”
沈南枝摆了摆手,“公主此言差矣,我确实没行礼,但是,其一,按我朝律法,正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见到皇族可免跪拜礼,其二,我已经同镇北王定亲,是准镇北王妃,就算还未大婚,但也是公主未来的皇嫂,按照规矩,公主见了我,也该先向我问安,要我来跪拜公主,是何道理?难不成,在公主眼里,根本就没镇北王?传出去了,也不怕文武百官议论公主没有规矩,甚至上奏皇上,是张贵妃疏于对公主的管教?”
话音才落,满场皆静,沉默了一瞬,才响起一大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至于萧香雪,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蓦地上前一步,皱眉看向沈南枝冷笑:“依你的意思,还要本公主给你行礼?”
沈南枝笑了笑:“我可没那么说,公主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说到这里,她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四姑娘:“谢侍郎虽为正三品,谢四姑娘见到公主不必行跪礼,可也要做揖手礼,公主,刚刚她可做了?”
谢四姑娘脸色苍白如纸,她唇瓣微颤,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沈南枝又道:“再有,她刚刚当着公主的面,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蒙蔽公主,试图玩公主于股掌之中,这算不算藐视皇族?”
谢四姑娘哪儿能想到沈南枝这么牙尖嘴利,她当即跺脚道:“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推倒了我!”
沈南枝挑眉:“我是如何推的你?推了你哪里?”
其实,那会儿事发突然,谢四姑娘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如何摔倒的,但她知道这一定跟沈南枝脱不了干系。
如今被沈南枝质问,她只能随意指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笃定道:“你从我后背推过来的!”
闻言,沈南枝一脸无辜道:“分明是谢四姑娘刚刚一把推倒了我,我一个站立不稳,才会踩中你的裙角,让你也跟着摔了下去,你如今却说是我推了你的后背,那么我想请问,我是如何能做到的?”
说着,沈南枝指了一下谢四姑娘后跟处的裙角,那里还留着沈南枝的脚印。
也就是说,沈南枝既要踩着她的裙角,又要推搡她后背,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不说,也做不到叫她从那个角度摔到门槛儿上。
在场都是聪明人,都点到这个份儿了,哪里还能看不出来。
自知理亏的谢四姑娘慌忙找补:“那也是你踩了我的裙角才会叫我摔倒,还不怪你?”
沈南枝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才浅笑道:“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推了我?”
谢四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沈南枝给绕进去了。
她脸色一片惨白,指着沈南枝:“你你……你血口喷人……”
然而,这时候,她的话已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萧香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瞪了谢四姑娘一眼,冷声道:“没用的废物!还不退下!”
谢四姑娘虽然憋屈,却也不敢再吭声,她原本惨白的脸上因为萧香雪的羞辱而潮红一片,当即带着自己的丫鬟一扭头跑开了。
“我竟不知道你这般伶牙俐齿。”
萧香雪冷眼看向沈南枝,那双眸子里似是带着要将沈南枝扒皮抽筋的恨意。
可沈南枝这一世跟萧祈安并无婚约,也未再招惹,唯一能叫沈南枝想到的,就是谢长渊。
不过,这也都是沈南枝的猜测。
念及此,沈南枝挑眉看向萧香雪:“是啊,公主好眼力,毕竟,就连能说会道的谢小侯爷,都是我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