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在场众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都勾了出来。
自从看到或得知村人惨死的情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不怕的。但是因为都是家里的主心骨,他们不能流露出害怕和脆弱来。
赵老太和小俊的事一出,他们又跟着去找人,忙碌到现在都没闲过一刻。
这种忙碌暂时让他们把恐惧抛在脑海。现在重新被提起,却发现,恐惧根本没有丝毫减轻。
他们出逃,上山,做逃亡的准备,忙活了这么久,要是一出去还是个死,谁能不难受?
“村长叔,县太爷到现在都没派人来追杀我们,是因为他早就想好了要把人命案安在我们头上吧,这样一来,我们即便还活着,去状告他不顾百姓死活,不去赈灾,我们这些‘罪犯’说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那我们不就死定了,或许这辈子就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了?”
“这怎么能行啊,就是算我们可以,可是孩子呢?”
杨家全道:“大家别灰心,现在我们的处境虽然危险,但是我们老百姓,什么时候不是提着裤腰带活着,遇到事就退缩,那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难关再难,我们去闯就是了。成不成,就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
“可是,我们怎么和官斗啊?”
“村长叔,我有个想法。我们这样走,确实有些不放心,我们肯定要先知道村里这些人死了,外界是怎么个传闻,县里到底有没有发榜文
通缉我们。这样,就由我带几个人,乔装打扮,前往县里一探究竟,你们先行赶路,我们查清楚了再和你们汇合,怎么样?”
村长点点头:“这样最妥当,有没有被通缉,直接关系到我们以后要走的路。”
“要是被通缉了呢?”
“要是被通缉了,得想法子让县太爷撤回通缉令,还是得搞垮这个狗官才行!”
“要是有了通缉令,还怎么搞垮他,我们不管找谁告状,都先得能解释的清人不是我们杀的,不然,还没开口就会被当成杀人犯杀了吧?”
“所以,我想的是,最好能接近县令,然后挟持他,要他撤了通缉令。”
“挟,挟持?”众人听得额头冒汗。
“他身边那么多守卫,这我们怎么办得到啊?”
“只能想办法接近他,我们得先看看到底有没有通缉我们,万一没有呢。”
“没有的可能性太低了。”
“可是,要是我们有被通缉,我们就算挟持县令成功,把他放了,他难道不会更加下死劲追杀我们?”
杨家全艰难地点了点头:“会,所以我想的是,要是能挟持他,事成之后,就得杀了他!”
房间里呼吸陡然一滞,众人终于明白,杨家全在提出这个建议时,就打定了主意,此去破釜沉舟,九死一生。
杨家贵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大哥,让我去,不这么做也是个死,跟那狗官同归于尽,总好过一辈子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四处逃窜
的好!”
陈满仓也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也愿意去!官官相护,就让我们自己救自己!我陈满仓,一介布衣,这辈子能做这样一件大事,死也无憾了!”
在场的八个青壮男子都站了起来,都表示自己愿意去。
“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村长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咬着嘴唇,缓缓地站起来,看了眼前的后辈们一圈,不住地点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总归有些阅历,县衙去过好几次,年轻的时候还去当过兵,我也一起去,总能帮上一点忙!”
“村长叔,您就别去了,这边我们的家人,还需要您带着往前走,只有你带着我们才放心,才能没有顾忌!”
“是啊村长叔,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