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孟迟回来后也没有出来与大伙儿一道吃晚饭,岑复让人把饭菜给他送去屋里,姜绾想起白日孟荣安来的事还没能问他,便拦了下来,亲自送去。
岑复知他二人相熟,也就没再多管,姜绾挑了一碗面,装在食盒里拎着上楼去找孟迟。
孟迟的屋里亮着灯,但听不到什么动静,不知人在屋里做何事。
姜绾上前叩门,里头传来孟迟客气且疏离的声音,“暂不必送吃食来,有劳了。”
姜绾听了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刚转身,门就打开了,孟迟探身出来拉住了她的胳膊,笑,“怎么来了也不吱声。”
他还以为是山居酒楼的人来给他送吃食的,手头有事在忙,才说不必。
低头看见地上放着的食盒,他顺手拎起,拉着姜绾一块儿进了屋。
孟迟把桌面上的东西拂开,把食盒搁上头,打开取出吃食摆在桌上,见着姜绾始终不说话,忙道:“方才不知是你,不是明日要出城么,怎么没在屋里收拾东西?”
姜绾进屋后目光就落在桌上的一块令牌上。
那是钦天监的令牌,银色的,她不知是个什么官儿所属的令牌,但想必是孟荣安今日离开前留给孟迟的。
看到这个令牌摆在桌上,她有些恍惚,到嘴边的话这瞬间觉着不用多问了,今日他从皇城司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屋里未出来,原来是在考虑孟荣安给他说的那些话。
孟迟没听到她回答,又唤她一声,“绾绾?”
姜绾反应过来孟迟在问自己怎么没在收拾东西,她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道:“这就去,你吃吧。”
除了钦天监的事,她原本还打算和他商量明日出城的事,此刻钦天监的事或许不用问了,明日他是否还和她一起出城她也有些拿不定。
这两件事本就是一桩事。
姜绾脑子里渐渐响起孟荣安今日与孟迟说过的话,她记得当时孟迟没有回答,到得现在已经过去了许久,他看起来还在考虑着。
这岂不是正好说明他其实也想留在涼京,入钦天监,才会这般纠结难以决断吗。
姜绾很清楚,若有什么令他难以下决断那必然是她的缘故。
她想要说服自己,哪怕孟迟当真留在涼京,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还没认识之前,这就是孟迟心中一等一重要的事。
而他们认识之后,许多事都是他在迁就她,做她想做的而非他想做的。
若是孟迟这次选择留下……
按理来说,她觉着自己也不该阻拦。
他能等她,她也能等他。
只要他说他想留在涼京,她就自己去雪山,待雪山之行结束她就会回溪台山,如果到时候他没来,她就不等了。
她越是这么想着,越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知怎么心下有些慌乱,好似怕他瞧见,转身急着往外走。
孟迟正吃着姜绾给他送来的面,他也不是不饿,只是手头有些事没做完,便顾不上吃,姜绾给他送吃的来,他满心满眼地觉着香极了,岂料他问了句东西收没收,她嗯了一声,默了阵子竟就转身要走。
孟迟抬眼看姜绾,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余光瞥到自己随手放在桌面上的令牌,银质的,正面篆了个钦天监的钦字。
方才姜绾好像盯着这处看了许久。
孟迟顾不上吃面,赶忙起身抢在她前面把姜绾刚刚拉开的门又摁了回去。
“方才过来是有事?”
“没有。”
“怎会没有,明日出城的事,不是还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