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安抚过后,吴娘子阿阮和姜尧总算是松弛了些,面对着无尽的大雨倾盆也能好好吃饭了。
但对天灾的本能恐惧也非如此容易就能消散,姜尧偷偷为了孟迟好多次,这雨还得下几天。
孟迟每每都答他,快了,顶多不过七八日,姜尧一面信着,又一面忧着,万一老天戏耍人间呢?
是以每次孟迟跟姜绾借了能将远处看清的筒子镜,上台山高处观察附近河流水势,他也都要跟着一起去,说是要跟着学些观天的本事,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和忧虑。
因着雨水不断,郴西营原本定的征招日子延后了,水患若是闹得厉害,成将军领人在外也赶不回来,驻守在郴西的李长安还得率人去帮着知府疏散救济遭了难的百姓,征招的事更是不知要延到何时,姜尧心中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
姜绾则要宽心得多,雨总归会停,家里不缺吃的,也有干净软和的床铺,没什么好担心,时间空了下来,就待在屋里制药。
这场雨水褪去之后,少不得有排上用场的时候。
可即便坐在家中,也知道峄城大河作为南北重要的航道之一,先前昌州大旱的时候,郴州因着这条大河安然无事,此次接连下大雨,上游的雨水往下游不停灌下来,河水定然暴涨,峄城外的河堤说不得都要给淹没了过去。
单看流经溪台山的分支水势暴涨许多也能知一二,那水都浑浊不堪,不能饮用了,竹屋这儿囤的烧饭解渴的水,都是她让姜尧去瀑布那里挑回来,再用药净过的。
直待到第十六七日,雨终于有些小了,间或还有那么一日是不下的,众人才眼中实实在在有了盼头。
姜绾等哪日不下雨了,就叫上陈秀兰和阿阮去查看药田里的药苗,这段日子雨水泛滥,药农也没法来溪台山干活,她担心山上泥土被水冲刷得多了不稳当,也没让家里人来看过,药材若损了虽是可惜,但人为此受伤了更不值当。
这一通查看下来,幸而防雨棚搭建得及时、稳固,又有排水的沟子把暴雨降下来的水都引到山下去,药苗大半都好端端的,在棚子底下看着还长高了不少。
损了的那些,陈秀兰和阿阮听姜绾的,都给拾掇堆成了堆,种不活了,就等着发酵成养料,等药农都能回来复工了,再堆到药田里去。
还有好些药材是成株移过来的,都没损着,反而长势喜人,姜绾收了回去冲洗干净,没有太阳晾晒,吴娘子和阿阮就用柴和秸秆点着了,慢慢熏干,都给存放在竹屋搭的小药库里。
这么着,又有了活儿可干,不再是搬个马扎坐在屋檐下看雨什么时候停了,连吴娘子脸上都有了笑容。
雨停的时间多了,先前自上游带了许多枯枝烂叶下来,堵着水道,水面下得很慢,孟迟就带着姜尧白日里下山去,,把被河水冲到岸边来的枯枝烂叶用竹篙捞上来,堆放在山脚。
雨停后,黑子和高猎户也能从城里出来了,划着家里的船,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