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想着,果然就看到陈邵君郑重带着陈叔从中间的屋门出来,亲自到外头相迎。
但眼底的喜色还是在对视间让她看出来了。
他看到她,以及她身后的成将军,先是上前拍拍陈谦和的肩膀,才上前见礼。
“成将军、姜姑娘。”
然后单独与成骏雄介绍自己,“在下潞州陈邵君,与峄城公冶家是姨亲,此次来峄城探亲,碰巧也带了些药材北上,如能襄助将军一二,实乃邵君之荣幸。”
陈邵君恭敬有礼,命人带着他们去看囤积在此处的药材。
足有一整排十间屋舍,都放得满满当当。
“陈家,在潞州不是盐商?”成骏雄对各州的名家望族还是略知一二,陈家一贯在潞州和岳州行走,盐商起家,做得最好的买卖也是盐,“何时还做了药材买卖?”
陈邵君立即抓住机会,上前道:“将军,潞州靠海,盐田丰厚,但气候温暖,药材也种植得不错,陈家既是买卖人,不拘泥于盐还是药材,布匹、瓷器也都是做的。”
成骏雄点点头,这陈家出现得还真是时候,峄城最大的药商罗家才被擒,他陈家就冒头了,这个年轻人想必在罗家的事上也没少推波助澜,他深看了他一眼。
“你这些药材若是峄城州府征用,你自安排人手记下数目账册,过后去州府找吴林清账即可。”
他是驻郴西的武将,不管州府的细务,这年轻后生是忠是奸,留给吴林和他的僚属操心去。
他只管郴州有药,有救,就行。
姜绾见陈邵君找机会跟成将军套近乎,便走开了,不管陈邵君想要借谁的势在峄城把买卖的通路打开,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屋里的药材。
姜绾逐间屋子看过去,药材都没有问题,她放了一半的心,当即列了几道方子,让陈邵君派人照方捡药,包好后送去州府,让吴林统一安排调送。
她还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见到了蒋翠屏。
许久不见,她整个人多了另一分光彩,跟着陈邵君的人,忙里忙外,不像从前那边被困囿于父亲的背叛和舍弃中,意志消沉。
两人见面,姜绾主动将罗家被扣押的事告诉了她。
蒋翠屏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蒋家是否会受牵连,倒是主动告诉她,她跟弟弟星衡联系过,因为陈邵君,父亲不敢上门逼迫,她留在此处帮陈邵君对付罗家,也算报了仇了。
“姜姑娘,你如今,是郴西军的人?”
姜绾摇头,她谁的人也不是,她做这些,只是因为自己一家就在郴州,免不了要经此疫,出手只求护住家人,免遭厄难。
那边陈邵君也从成将军身边离开,过来找姜绾,“姜姑娘,此番多谢。”
他意指她肯跟着陈谦和到这里来看药材,他得以借势顺理成章跟府衙搭上线。
“陈公子何必客气,我来与不来,你想见的人也一定会见到。”
姜绾看得清,陈邵君能在罗家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药材运进峄城屯在此处,她今天来不来他都有办法把药材献到府衙,她不居他这份功劳,日后也免去其他牵扯。
陈邵君笑笑,不以为意,转而言其他道:“对了,今日在府衙可是未曾见到小安?”
姜绾略思索一番,才知道他说的是公冶安,“不曾。”
“那便是了,小安他被舅舅舅母关在家中,跪祠堂去了。”
“他让我见到你便与你说一声,那日你母亲的事,对不住,是他学艺不精,险些让令慈含恨而终。”
姜绾眼前浮现那个莽撞又磕巴的新手仵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就叫上陈谦和,赶着去城中各处支援了。
陈邵君看着她全然不在意公冶安,一心只想着城中疾疫之事的模样,无奈摇头,心道不是他不卖力帮着表弟,实在是公冶安自己不争气,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他都是跟在她身后,得了不少好处。
先是蒋翠屏、后是姜东春,直至最后,罗家悉数全败,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助力,让他得以借着这个机会,迅速在峄城接管了罗家的药材市场,初步站稳了脚跟,还省了不少力气和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