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晔辰斜了他一眼。
程扉解释：“季总，我只是来问问小贺姐姐的具体情况。”
季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拆穿。
何晔辰问：“你呢？”
“我送他。”季颜往贺涵之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倚着墙站着，“你们走吧。”
何晔辰觉得季颜有毛病。
但是他还是凑到了季颜耳边，小声说：“我看那孩子挺不错的，你别祸害人家。”
“我不会，我又不是畜生。”季颜说。
何晔辰翻白眼。
他是不是畜生，只有他自已最清楚。
不过既然季颜不承认，何晔辰也不管了，转头叫程扉，“我们走吧。”
两人进了电梯。
季颜站在窗边看雨。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贺涵之看完贺婉歆，要回去的时候，见季颜还在那儿站着。
他好奇道：“季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季颜回头看着他，“雨这么大，你又没带伞，我送你回去。”
贺涵之顿时不好意思了，“你是特地在这儿等我的？”
季颜否认：“不是，何晔辰刚走，我就等两分钟，两分钟你不来我就走了。”
贺涵之的心理负担顿时小了，笑了出来，“那我出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走吧。”
然而，刚上车，就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贺涵之的肚子叫了。
他中午就没吃饭，现在饿得不行。
他捂着肚子，窘迫不已。
不过季颜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只是问他住哪儿。
贺涵之不知道季颜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只是为了不想让他尴尬假装没听见，但是反正没被说破，他也可以自欺欺人，于是当刚刚什么没有发生，说了自已的住址。
季颜于是打转方向盘，往贺涵之住的方向开。
渐渐的，雨小了。
还没到贺涵之住的地方，季颜就停了车。
贺涵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季总？”
季颜解了安全带，“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就当是我送你的辛苦费，这顿你请。”
贺涵之觉得他说得很对，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这儿是大排档，贺涵之其实自已花钱很省，但是今天毕竟要请老板吃饭，他准备大方一次。
可是当他问季颜想吃什么的时候，季颜却指了一家面馆。
贺涵之觉得那破旧的面馆和季颜身上的高档西服就不搭。
但是这样对自已的钱包很友好。
所以贺涵之一边愧疚着一边答应了。
然而等真的跟季颜一起坐在面馆里的时候，他才发现……是真的不搭。
季颜就像是来贫民窟拍艺术照的大明星。
他捂了捂脸，小声说：“等以后我赚钱了，我请季总吃好的。”
季颜却不在意，“这儿也挺好的。”
这儿对贺涵之来说是挺好的，毕竟他是穷过来的。
可这对季颜来说，哪儿好了？
“季总，你就别哄我开心了……”
“没哄你，以前创业的时候，我连这个都吃不上。”季颜看面来了，抽了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给了贺涵之。
贺涵之一边拌面一边问季颜：“创业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那时候几个同学跟着我干，只有程扉和另一个人坚持下来了，不过程扉能干，有他我轻松很多。”
贺涵之点点头。
怪不得季颜一直很器重程扉，还让他当了副总。
季颜见他专心吃面，本来想问他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可最终也没有问出来。
一碗面吃下去，贺涵之肚子饱了，雨也停了。
两个人从面馆出来，贺涵之本来说这儿离自已住的地方不远，他走回去就行了，但季颜坚持要送他。
用季颜的话说，都送了一半了，人情总要做完。
虽然是玩笑话，但他这样的话听得贺涵之也没觉得任何不舒服，便又上了季颜的车。
到了楼下，贺涵之打开车门下了车，往里面走。
季颜看到他的书落在了车上，叫住他，把书给他拿过去。
刚好这时候一辆电瓶车经过，面前有个水洼，脏水溅了季颜一身。
季颜以前虽然辛苦，但毕竟当了那么多年老板，受不了这个，立刻就皱了眉。
贺涵之看季颜的衣服弄脏了，还是为了给自已送书，心里过意不去，赶紧把书接了过来，“季总，你上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了，我回去再……”
“附近就有干洗店，我帮你把衣服拿去洗，很快就能拿回来给你。”贺涵之一脸抱歉，“你是为了送我回来才弄成这样的，让你就这么回去，我过意不去。”
看贺涵之那满脸愧疚的样子，季颜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答应了。
这个地方，季颜来过一次。
他在这儿强了贺涵之。
他曾经以为贺涵之好了，后来才知道，没有。
贺涵之平静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不过都是在假装，都是压抑。
贺涵之死后，这段记忆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就像一把刀，每一次做梦都是在他的心上凌迟。
见季颜进门以后脸色就不好，贺涵之以为他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迅速找了自已的衣服给他，催促道：“你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拿去洗。”
季颜没有换衣服，而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贺涵之手里还拿着自已的衣服，看着季颜走得那么急，抿着唇角，一阵难堪。
衣服是他的，季颜比他高半个头，穿着可能不合身。
这儿的环境也不好，跟季颜住的地方比或许也是天差地别。
他却不知道，季颜回到车上以后就趴在方向盘上捂着胸口痛哭不已。
他重活了一次，能有机会改变一切。
可他的涵之死了，现在这个也不是和他去荷兰结婚的人。
现在的贺涵之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却带着前世的罪。
重生对罪者从来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因为那个被他害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却要带着那些记忆继续受折磨。
哭的时候，季颜不小心碰到了喇叭。
贺涵之从窗户往下看，见季颜还没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下了楼。
他敲了敲车窗，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