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樾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喉咙的酒水。
辛辣的液体一路落到她肚子里,烧得胃也火辣辣的,连带着身子逐渐暖和。
她望着银装苍茫的天地,嗤的笑出声来。
“我有什么可自责的?又不是我逼着他去死的。”
许朔月眸光闪烁,抱着怀里的酒坛,没有要打开的打算。
“你是在怪策划这一切,把他逼上绝路的人?”
“有什么可怪的?他铁了心的要殉国,跟策划的人没有关系。”
许朔月深深望了伶舟樾一眼。
这也确实像她会说出来的话。
“听到了吧?她说了她不怪你,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你们自己聊。”
她放下手中未开封的酒坛,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伶舟樾的目光落在转角处。
她之前就察觉那里有人,但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许朔月身边的人。
看到李廷鹤垂着头从那后面走出来,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都做了,潜伏在神都的那段时间也不来见我,可见是下定了决心,还会怕我怪你吗?”
李廷鹤在三步之外站定,低着头看着她。
“你来神都不就是想找机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吗?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么说来,我还为你在宋九浔面前保留了你的最后一点体面。”
伶舟樾呵着冷气,也确实如李廷鹤说的这般。
宋九浔那么信任她,她想要窃取巫雨国的情报,实在无颜面对他。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会这么做。
李廷鹤顺势坐到她身旁,拆了那坛酒,朝着伶舟樾递来。
伶舟樾也举着酒坛,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下。
李廷鹤紧绷的嘴角松了松,高悬的心这才放下,嘴角微微勾起,浅啜一口。
伶舟樾冷不丁开口质问。
“用宋九浔祭祀,是你的主意?”
她醒来时,就只听到那些宫女在谈论这事。
她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莫邪。
可莫邪那么想保全宋九浔,怎么会舍得用他祭祀?
如果是巫雨皇室要求,想来莫邪也会在其中斡旋,保全宋九浔。
能让莫邪低头的,伶舟樾只能想到那个黑面具。
那个黑面具办事,多半是他后面的人授意。
她思来想去,黑面具身后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李廷鹤。
李廷鹤沉默半晌,闷闷不乐轻应了一声。
“嗯。”
他想过瞒着,可伶舟樾实在聪明。
若是被发现,他不敢去想其后果。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相互坦诚,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再次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没得罪过你吧?”
“你还说……”他斜睨的眼神里带着愠怒,很快又望向别处,小声嘟囔:“你们逛街时,他的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
他愤愤的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没有再看伶舟樾。
伶舟樾无语地盯着他的侧脸,越想越想笑。
“我跟他只是同门,逛街就我们两个,他不看我看谁?”
李廷鹤剑眉不悦拧起。
正常的相互对视他当然能理解。
可伶舟樾在看向其他时,宋九浔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眼中的爱意流露,分明就是对她有所图谋。
偏偏一向机敏的伶舟樾愣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还把他当朋友相待。
想到他看伶舟樾的那个眼神,他心口就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即便宋九浔不死,他也会找机会让宋九浔断了这念头。
他的女人,岂是他人能觊觎的?
“哎,你看着我说话啊,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
他转念一想,既然伶舟樾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
“嗯嗯嗯,清清白白……”
伶舟樾听他这敷衍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心里还介意。
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想到他为了达成目的,还利用了她,伶舟樾心里那股火也冒了出来。
她手肘戳了戳李廷鹤的手臂。
“还生气?要不然我们打一架吧,你利用我的事,我也挺气的。”
“……”还可以这样吗?
李廷鹤没奢望伶舟樾会哄他,但也没想过这种处理方法。
“我不对自己的女人动手。”
伶舟樾轻呵出一声冷笑。
“你打我还少吗?第一次见面你就拿我替你挡剑,这事我可还记着呢。”
“……”
李廷鹤被逼无奈,只好和她打一场。
两人也不过是打着玩,一人出招,一人拆招,边打还有兴致边聊天。
想到沅白,伶舟樾好奇问道。
“那个沅白是不是你弄进玄王府的?”
“那就是个赌徒,冯不渡在赌场抓到的,就想着把他放在玄王府,到时候也有个借口进去抓人。”
果然,伶舟樾就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派人冒充他潜进玄王府?还是那个冒充沅白的不是你的人?”
想到这事,李廷鹤就来气,没好气道。
“那个人是我,谁让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替身,还给他剥螃蟹,你都没给我剥过!”
他声声控诉,力道也随之大了不少。
伶舟樾抬手做挡,手臂被震得发麻,疼得她咧嘴。
“我还以为那就是你,结果不是。”
“……”
“那个冒充他进玄王府的,不会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