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登时来了兴致,平素因为怕虚火上升的缘故,太医总是让自己忌口这个忌口那个。
说来惭愧,这锅子他竟是头一次见,还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小碟,每一盘都不尽相同。
“难怪瞧着跟坊间不大一样。”他兀自强撑着面子,生怕被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沈南乔没有戳穿,从善如流地笑笑。
“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过是赏臣妇一个面子,尝个新鲜罢了。”
明帝暗忖她果然会说话。
“替朕尝尝那碟吧。”
在宫里有专门负责尝菜的太监,宁肃许久已经不当这差了,今日却要重操旧业。
沈南乔抢先半步,亲自执公筷,七上八下涮了毛肚,又调了油碟,蘸好递到宁肃唇边。
“这毛肚最怕煮老了,须得趁着嫩吃,才有脆生生的口感。”
这姿势着实有些亲昵。
明帝就见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宁厂臣,脸上微微染了一层绯色,在水汽蒸腾中愈显昳丽。
这倒是千载难逢。
“灵均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会儿再躲就显得扭捏了,宁肃只得就着沈南乔的手,将那块毛肚咽下去。
“味道如何?”明帝迫不及待问。
“尚可。”
这会儿怕是给他吃龙肉,也是尝不出味道的。
明帝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学着沈南乔那样快速涮了涮送入口中,登时眼睛一亮。
“果然鲜嫩!”
后面他干脆也不用人试菜。
“这肉卷好,一丝膻味也没有。”
“藕片脆生生的,解腻。”
“干碟里这花生碎真是画龙点睛,透着股子香气,咀嚼起来真是余香满口。”
明帝已经许久未曾如此畅快地吃过一顿饭了,因国事家事压制已久的闷烦全都被这锅子治愈了。
“有酒吗?给朕上些来!”
“不行,皇上体弱,不宜饮酒。”宁肃板着脸,公事公办劝诫。
沈南乔早有准备,她也知道若是皇帝在松畅轩喝出个好歹,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但没有酒又不够尽兴。
“有自家做的果酒,皇上尝尝。”
虽然不及陈酿,但也聊胜于无了,明帝点点头。
沈南乔唤人拿过酒,明帝拉着宁肃推杯换盏。
几轮下来,目光有些迷离,人也像打开话匣子似的,净说些陈年旧事。
沈南乔心下一动,借着斟酒的功夫,状极无意问道。
“听闻之前夫君有个谈婚论嫁的姑娘,皇上可曾见过?”
“老九的王妃嘛,自然见过……”
话说出口觉得不对劲,待想收回,已然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