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胆颤心惊的过了一夜。
这一夜颜白这边没有人出营,高句丽和靺鞨等部族也没有发起冲锋,但斥候却是厮杀了一夜。
陈摩诘后半夜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血水都凝结成了冰柱子,身上的盔甲脱都脱不下来,最后淋热水才能卸甲。
最不好的是辽东这里后半夜竟然降温了。
天明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雪的来临。
所有人穿着甲,抱着刀,在营地里面候了一夜,一罐子一罐子的热汤灌下去,依旧觉得浑身僵硬。
远处高句丽人的帐篷一个挨着一个。
唐军这里难熬,但好歹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木柴不缺,吃食不缺,就连穿的都是厚实的兽皮或者棉服。
但高句丽人和靺鞨人真的是用身子在抗,
他们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习惯了这个环境,比较能扛,但寒风可不会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就不吹他们。
所以,冷,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薛仁贵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他永远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在敌军营地开始冒烟的时候,薛仁贵带着一千人冲了出去。
这一千人都是从打完薛延陀退下来的,和那三百的陌刀军一样,长年都镇守着边关,他们的军事素质绝对是最强的。
一声令下,薛仁贵一马当先,一千人以箭矢队形冲了过去,靺鞨哨兵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群骑着战马唐军异动。
营地内顿时号角声一片。
颜白见薛仁贵冲了出去,大声道:“擂鼓!”
震天的战鼓声响起, 宛若雷鸣,高句丽那边的人顿时大惊,连饭都不吃了,聚集的号角声连成一片。
由高往下冲,薛仁贵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千人的队伍如同一支射向敌人的黑色箭矢,速度快若闪电。
靺鞨部营地也急匆匆的冲出来一队人马,个个是秃头,脑门锃油瓦亮,只有脑袋后面有一撮小小的辫子。
在一个头戴野鸡毛羽的首领的指挥下,数千人冲了出来,吆喝声乌泱泱的一大片,乱糟糟的像是一群马蜂。
毫无队形可言。
眼看就要入阵,薛仁贵在马背上突然把一张巨弓拉成了满月状,一声轻喝,那名头上插着羽毛的首领倒飞了出去。
大军爆出宛若雷鸣的喝彩声。
(《新唐书·北狄传》记载:“黑水靺鞨……俗编发,缀野豕牙,插雉尾为冠饰,自别于诸部,靺鞨部就是后来满族的先祖,也就是清朝的辫子。)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不敢这世上真有如此怪胎,哪怕他身穿铁片甲,在此刻同样逃避不了被一箭透胸的下场。
一千人一头扎到靺鞨的军营里。
他们挥舞着长刀,在稠密的敌军中逆向而行,居高临下而望之,就如一双手拿无形之刃的神祇,一刀划开了漆黑的夜幕。
这时候,靺鞨部才突然醒悟,这一千人唐人骑兵不是来骚扰的,他们是要来陷阵,继而斩将,是冲着中间的牙帐而去。
“拦住这群唐狗,拦住他们,赏千金,牛羊千匹……”
靺鞨部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可随后叫喊声就被轰轰的雷鸣声掩盖,薛仁贵现在的打法就是李靖当初冲突厥牙帐的打法。
精兵破阵,斩首。
这个法子是苏定方教的。
当初他率领一百多人,趁着浓雾,纵马突袭,吓得颉利可汗带着数百人慌不择路的逃跑,王都跑了,突厥溃不成军。
唐军斩首万余级。
如今有一千人,还是百战精兵,手中的横刀更锋利,身上的盔甲更坚固,每个人身上数十斤火药。
而且这靺鞨部还不如当初的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