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清心里咯噔一下,“你想说什么?”
“今非昔比。”秦枭说话一如既往的简短,却一针见血。
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她席月清是个剽窃未果、忘恩负义、劣迹斑斑的白眼狼,甚至还有不少人质疑她并非席振海的亲生女儿,而是假冒的。
在这种前情下,知名礼服品牌商为了维护自身品牌名誉,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各家的礼服穿在这样一个落魄千金的身上。
而陈老的寿宴摆在安市,本就让名流圈争破头地想要被邀请,到时候倘若她穿着品牌商的礼服前去,品牌商势必会被名流人士所排挤。
莫说她现在还有钱,即便出高价,那些品牌商也不会卖给她。
只因她已经落魄,没有了父亲和席家作后盾,“席月清”这个名字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没有任何作用。
想到这些,席月清浑身冰凉。
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她沉下眸子,略作沉吟,忽而抬头,眯着双眸打量秦枭那波澜不惊的俊脸。
秦枭忽然提起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老寿宴的邀请函,是他给的。
如今提及礼服一事,也是他。
他又想要如何奚落她?
车内后座,窗外路灯亮黄的光随着车速,不时地折射进来。
男人墨玉般幽暗深邃的眸子明灭不定,他幽幽地凝眸,并未再次开口,像是在等席月清主动。
舌尖抵住上颚许久,席月清始终抿紧唇,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着衣摆。
她倔强地与秦枭四目相对,绝不主动开口。
刚才她还疑惑不解,如今对上男人英锐幽暗的视线,她心下已了然。
他是要她向他开口,卑微地求他帮自己。
以席家的名义,她拿不到像样的礼服。
但以繁城金融和秦枭的名义,那些品牌商自是趋之若鹜般地将礼服双手奉上。
道理她都懂,可要她开口,便是将她过去所有的骄傲和自尊踩下,再送上秦枭的面前。
既是懂得,也是不懂。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可以去拜托赵雨欣帮忙,偏偏就是不愿意对秦枭开口。
两人僵持许久,车厢内似是而非地一声极轻浅的叹息,不知是谁的,却破了这僵局。
席月清心头轻颤,要强地别开脸,喉咙微微发涩,“秦枭,你休想让我开口求你。”
向来自带凌人气场的声音,此时绵软得像是受尽了委屈。
只是刹那间,秦枭眼里幽暗变得更深更重了。
心间一股莫名的悸动倏然涌入,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系了块石子,扔进他的身体里后消失不见,却时时刻刻牵动着他整个人。
喉结上下滚动,他伸出手,轻扣住女人的脸颊,逼得她面向自己。
娇柔姣好的脸上,无不写着不服气、不甘心、不愿意。
“开口就能要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剑眉轻蹙,俊朗眉目间萦着不解。
席月清给不出答案,双眼盈入一层薄雾。
“到了。”片刻后,男人松开手,沉而沙哑的嗓音里仿佛糅杂一丝无奈的叹息。
话音落下,秦枭径自开门下车,没给席月清反应的时间。
席月清扭头看向车外,路边灯红酒绿。
霓虹灯缤纷耀目,还有些酒醉的男女倚着墙角痴缠热吻。
她立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打开车门下车。
一下车,寒风阵阵而来,吹得她本就披散开来的长发拍到脸颊上,微微地疼。
“过来。”秦枭站在车头前,身姿挺拔地朝她看来。
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在他身上,撒下一侧光晕,拉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朦胧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席月清轻咬舌尖,一丝轻微的痛意袭上,她迈步过去,跟在秦枭身侧。
秦枭斜眸,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片刻,尔后收起。
他走在前面,步子不紧不慢,恰恰足以让席月清轻松跟上。
走到一处装潢特别的屋子前,里面的人便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秦先生,您总算来了!”对方穿着一身墨绿色运动服套装,看起来很是休闲。
他脸型偏圆,笑起来,本就不大的双眼便几乎眯成一条缝。
席月清默默打量着,好奇心随之渐重。
秦枭“嗯”了一声,见身后的女人步子慢了些,便有意顿住。
等她走近后,背在身后的大掌稍稍往后一伸,正正好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这动作,他做得十分自然熟稔,像是两人早就做过无数次一样。
席月清蓦地愣神,一时竟忘了要挣开。
而那出来迎他们的男人注意到这一幕后,这才正视席月清的存在,言笑晏晏地朝她打招呼:“是席家大小姐呀,刚刚那里光线太暗,我这一下子都没看清楚是您。”
“第一次见面,我叫杰克西。”
他这话说得恰到其份,让人挑拣不出错处来。
席月清没有心思要同他计较,她更想要知道的是,秦枭带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正狐疑,就被男人带着往前走。
越是往里走,她才渐渐意识到,这间屋子竟然是个礼服工作室。
这里面陈列了不少世界级的礼服,甚至还有上上世纪典藏版的,她一时间开了眼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秦总这次过来,是想要拿上次定制的礼服吧?”杰克西招呼两人坐下后,就招手让工作室的其他人倒好茶水,自动离开了会客室。
秦枭颔首,“上次的尺寸可能不太准确,这次让她亲自试试。”
说完,男人目光幽幽地看向身边的席月清。
席月清感到莫名,偏头与他对看,“我?”
“哦哦!原来是给席大小姐定制的呀!”杰克西恍然大悟般地拍额头,对两人的互动恍若看不见似的。
但起身让人把礼服安排一下时,眼角余光却不时地打量席月清,那眼神就像是在探究着席月清是否配得上秦枭似的,让人不适。
得知秦枭竟然早就已经为自己定制了参加寿宴的礼服,席月清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
等她被人推着进入试衣间时,再次被眼前的礼服给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