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1口辣椒,说:“哈,这棉袄,还暖着革命军的体温呢。”
不1会儿,鲁城衣袋里的红辣椒都分光了。
邓成钢1口咬两只,辣得眼里出泪,嘴上却说:“热,真热!”
尽管腿脚冻麻木了,嘴唇冷得发紫,但“穿”起了“红军棉袄”,人人心里,都象燃起了1堆旺火。心中的热火,胃里暖了葫芦塘的水;刺骨的寒风,在坚强的革命意志面前低下了头。生性活泼的“花茨藜”把头发往耳后1拢,扬声喊道:“小姜要来了多好!山歌1唱,塘头就闹腾了!”
“画眉不啼阳雀叫,你就不兴唱1首?”背后有人顶了她1句。
“花茨藜”回头1看,见是程云亮在逗她,便“格格”1笑调皮地唱道:“不唱山歌心不爽来,云亮带头亮亮嗓来!”
程云亮没想到被“花茨藜”将了1军,愣怔了1会,那小小辣椒,触动了他的歌兴,于是亮起开山炮似的嗓门,动情地唱道:“1只辣椒千粒子,撒进心里热乎乎,革命军征途光灿灿,照亮我们革命路。”
鲁城的故事,程云亮的歌,激起尤林心中思绪万千。
是啊,我们踏着红军走过的路,在开拓新的征程。我们这1代,是继承革命传统,艰苦创业的1代。革命,将在我们的手里继续;红旗,将由我们往下传。想到这1些,1股豪情从他的心底涌起,化作歌声,直冲云霄:
青竹竿儿5尺长哎,又当笔杆又当枪哎,挥笔抒发革命志哎,握枪痛打中山狼哎。
山风,象1只只无形的巨手,把水面揉皱了,涟漪层层。山风,吹乱了姑娘们的头发,掀起了小伙子的衣襟,吹得“花茨藜”的喉咙也痒痒的。她不由地昂起脸来,1首悠扬的山歌,破唇而出
心里的歌哟,
驾着山风飞起来哎!浑身的劲哟,迎着困难鼓起来哎!年轻的人哟,顶风斗浪干起来哎!前进的路哟,
我们亲手开出来哎…
刹那间,阵阵爽朗欢畅的笑声,像春雷1般,在塘面上轰响起来。你唱我对,此起彼伏,葫芦塘的水,都要被山歌唱得沸腾起来了。
忽然,曾青云大伯站着不动了,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他细微地感觉到,脚底下痒痒的,那是1股细细的水流在往上冒,好像调皮的小掌掌用手指亲切地抓着他那满是厚茧的脚板。
“是水眼!”
曾冬云第1个找到了水眼,兴奋得像个年轻人1样叫了起来。
大家踹着泥花,聚了拢来。他们轮流站到发现第1个水眼的地方试了试,都不由地眉开眼笑了。
于是,插下了第1根标杆。
程云亮对大家说:“能找到第1个,就不难找到第2个,第3个。来,再找下去。”
人们向4面散开,像在葫芦塘里撒下了天罗地网,要把所有隐蔽的水眼,全都揪出来。
豪爽的山歌,1首连1首唱出口来,隐蔽的水眼,1个接1个被查出来。
望着这热气腾腾的场面,尤林由衷地笑了。他正想说啥,忽然脚下踩到了1个冷冰冰、滑溜溜的东西。他弯下腰,伸手摸起那个东西,把糊在上头的泥巴在水里荡个干净,然后托在手掌上,仔细地看着。
这是1只小巧玲珑的扁瓷瓶,白釉蓝花细瓷,形状象军用水壶,瓶口盖着锡制瓶塞。
葫芦塘里咋会有这个精致的扁瓷瓶?尤林心中掠过1丝疑问。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后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石思敏指指身旁插着的1根标杆的竹节,小声地对尤林说:“我已经观察了1阵,塘里的水在往上涨,不消十分钟,就漫过1个竹节。”
尽管尤林1向很相信石思敏的细心,但塘里的水昨会无缘无故地突然上涨呢?
尤林随手把扁瓷瓶往衣袋里1塞,便凝神屏气地观察起标杆来。果然不错,1会儿工夫,水又爬上了半节。
“糟了,水涨得这样快,大家还只探了半个塘哪!”石思敏用灼急的目光,询问着站在面前的尤林。
凌讽沉吟着,为啥塘水会突然上涨呢?他不由地抬头4下张望起来。
这时,“花茨藜”尖声叫道:“你们快看,前头在下大雨啦!”
大家不约而同地拾头望去。
刚才石旮旯上空,还是天蓝云白,亮灿灿的阳光满天抛撒下来,使人觉得风和日丽。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变就变了。
太阳躲进了云层,风吹在身上1阵阵寒。山区的天气,就是这么怪,难怪有人夸张地说,1年4季都可以在1天里出现。
此刻,顺着“花茨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方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和青虚虚的群山之间,忽然被干万条透明的长线连接起来,活像1把舒展开的巨大折扇,在轻微地晃动着。
在山区生活过的人,只要1看这迷迷茫茫的烟云雨帘就知道,这叫“牛背雨”,往往是“1头落雨1头晴,中间隔条牯牛背”。
然而,这雨又会随风移动,走村过寨,人们又把它叫做“过阵雨”。
曾青云大伯手搭凉棚,罩着眼帘朝那亮晃晃如银丝轻箔般的雨帘看1阵,估摸了1下,又抬头看看头顶上飘动的云块,十分有把握地说:“云头在2十来里外的蛟龙河上空。“会到我们这边来吧?”有人担心地问。
“不1定会飘过来,风向不对嘛。”程云亮有经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