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耿岩明亮着手电,向石旮旯寨中的磨房走去。
山寨的夜晚,气温下降了很多,冷风吹得“呼呼”响。
耿岩明来到了交叉路口的蘑房门前。
今晚的队委会,将在磨房里召开。
耿岩明眯缝起眼睛,深情地凝望着这座磨房。
这是1座低矮的磨房,铺在屋顶上的茅草,经年累月都发了黑。风雨的侵蚀,使黄泥巴墙上裂了缝,墙脚长了1层暗绿色的青苔。墙边石阶上,落水冲出1条浅浅的滴水沟,标志着磨房的年龄。
1见磨房,过去那峥嵘岁月,又重现在耿岩明的眼前。这儿,曾是剿匪的指挥部,也做过改革工作队的队部。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和鲁城、曾青云,范老石这些通知还有骨干分子,围着摇曳不停的桐油灯火,商量配合赤色革命解放军剿匪的步骤,讨论土改的计划,研究建设新山寨的工作。
从那时起,小小的磨房1年比1年红火!第1个互助组,在这里成立,第1块合作社的牌子,挂在磨房门口。听老曾说,这个磨房以前就是革命军的指挥部,现在更是革命领导联系群众召开会议的地点,磨房是石旮旯革命不断前进的见证人!
耿岩明缓步沿着磨房深情地走了1圈,走到小木窗前,只见里面闪射出熠熠灯光。
是哪个先来了?
耿岩明凑到窗前,朝里1看,低矮的磨房中间,安置着1具大磨盘,靠墙放了1溜磨洋芋用的杂7杂8的箩筐,木桶。房子的1头空着,那是磨粉时堆洋芋的场所。闲了1冬的磨房地上,撒满了星星点点的粉渣渣。
今天,石磨盘上面搁了1块大木板,成了1张别致的“桌子”。
尤林伏在“桌”前,专心致意地读着书,写着笔记,他的胳膊肘边放着1个长方形的盒子。
耿岩明微微笑了笑,疾速地走到门前,“嘎啦啦”推开那扇竹子编的门。
尤林闻声转过脸来,见是耿岩明,忙站起身,迎上去。
“挤时间学习哪?”耿岩明问道。
尤林诚恳地回答道:“我年纪轻,接受再教育时间不长,就挑这担子,总感到沉甸甸的,不学习哪成!”
耿岩明走到“桌”前,那摊着的笔记本上摘录的毛先生的话,跳进了他的眼帘。组织内不同思想的对立和斗争是经常发生的,这是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新旧事物的矛盾在组织内的反映。组织内如果没有矛盾和解决矛盾的思想斗争,组织的生命也就停止了。
研究任何过程,如果是存在着两个以上矛盾的复杂过程的话,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缇住了这个主要矛盾,1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尤林回望了他1眼,恳切地说:“石旮旯要学大寨,治山改水,矛盾不少,磨擦不小,得解决哪!”
耿岩明十分高兴地“哈哈哈”笑着说道:“好哇,磨擦生热嘛。石旮旯农业学大寨的热火1点旺,就熄不了啦!”
耿岩明那洋溢着必胜信念的笑声,强烈地感染了尤林,使他感到心头有1团火在窜腾。
尤林目光炯炯地望着耿岩明,“嗯”了1声。
这时,他想起了刚才到黄暮林家去的情况,便151十地向老耿汇报了1遍。
耿岩明沉吟了1下,对凌讽说:“在复杂的情况下,1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哇!”
尤林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目光闪烁地说:“嗯,可是老范的做法,真叫人担心啊。”
耿岩明慢慢地裹起1支叶子烟,抽了几口,在磨房里走了两步,感叹地说:“是啊,我听有人编了顺口溜批评他呢。说‘百勤亲自摘规划,做梦也想把钱扒,脑壳锈了不去擦,农业生产忘了抓。嘿嘿,群众这几句话,说到点上啦!”
尤林心情沉甸甸的,他觉得,群众这些话,对自已也无疑是敲了1次警钟。他深有感触地说:“老范是我们的老同志了,过去他对我的帮助教育很大,可是今天······”
耿岩明有力地1挥胳膊,话语朗朗地说:“小尤同志,从清匪反霸闹土改,到合作化、人民公社,我们哪1步不是在激烈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中前进的?今天学大寨,能没斗争?对自已的战友,要拉他1起奔继续革命的道。对敌人,决不能手软!”
耿岩明说着,眼睛里燃起了1团旺火。
新笋,从笋鞭上汲取母竹的滋养。年轻的尤林同志,从这位老前辈的身上,学习到多么崇高的革命精神啊!
门外响起1阵说笑声,接着,竹门大开,骤然扑进1股冷风,把小油灯的火焰吹得摇曳起来。鲁城,曾青冬,范百勤,程云亮和几个队委,有的拿着刚磕灭的火把,有的捏着手电,提着小马灯,1拥而入,屋头顿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