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能见上小姐一面,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梦想。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终于成为了家兵里最能打的人,也成了最年轻的都尉。就是想在小姐需要的时候,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她。
直到听闻小姐招了一个书生赘婿,他才听见了自己心里碎裂的声音。原来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有着妄想的。
他期盼着小姐的夫君是个极其出色的人,因为只有那样的人才比自己更配得上小姐。
但他也害怕小姐的夫君是个极其出色人的,因为那样,小姐就永远不会需要自己了。
直到他看见了陆瑾,一个白面书生。
除了一副看得过去的皮囊外,就是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废物。这样的人怎堪配小姐?
但小姐却时时维护着他,把他当个宝一样。
原来小姐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因此更加痛苦与悲凉。
他相信小姐一定是被这个绣花枕头给迷惑了,小姐一定是需要自己来保护的。
直到后来听闻他的才名、一步一步直到今天看到的陆瑾。
一个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他的沉着、他的胆色、他的气度、他的手段……
原来不是小姐不识人,只是自己看不清。
沈青云突然感觉有些茫然了。
“想什么呢?”江上行看着发呆的沈青云问道。
“上行,你说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咱们够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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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小姐是在十几里外的船上,江上行和沈青云却没想到只行了几里路就看见了小姐的船。在船上橘黄色的灯光里,小姐披着披风站立在船头翘首以盼。
不过好在很多船只都已经回来了,安全倒是无虞。小姐也一向识大体,不会由着性子乱来。
“小姐!”江上行和沈青云刚上到大船,就看见小姐已经守在了缆梯边上。
“看见他了吗?”沈言溪一脸急色。
具体的战况已经有先回来的家兵告诉了她,她自是不担心。但唯有夫君的消息只有这两人才知道。
“……”被沈言溪堵在船边的江上行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关键他搞女人把自己搞的那么憔悴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啊?
“我们见到了,姑爷挺好的。”后上来的沈青云回道。
沈言溪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忙带着两人回到了舱室。
在舱室里,两人把此行的全部过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沈言溪听的很仔细。
听着夫君鼓捣的那些排场,沈言溪嘴角轻笑;听着夫君提剑杀人,沈言溪眉头微皱;听见夫君层出不穷的手段,沈言溪双眸微亮;听说夫君满脸憔悴,沈言溪眼眶红润。
那个在远处的男人,虽然见不到面,却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沈言溪的心。
“你们回来的时候夫君还没有出发?”沈言溪问道。
“是的小姐,姑爷正在组织人把粮草和人质带回去,他让我们先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夫君还有说什么话吗?”沈言溪一双眸子紧盯着两人。
“小姐,这是姑爷的信。”江上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把所有的内容汇报完了才拿出姑爷的信。要不然他怕小姐半道就把他们赶出去。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江上行心里一叹:你看,果然就是这么快!
等到江上行和沈青云退出后,沈言溪本想立刻拆开,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间舱室说起来是指挥舱,沈言溪和江上行、沈青云谈论公事的时候才会在这里。
夫君的信还是回自己居住的舱室看才好,说不定那个坏夫君又会写些让人难堪的诗词。
这么想着,沈言溪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但脚步却是没停下,拿着信就出了舱门。
“小姐,你看天晴了!”刚把江上行两人送出门外的司棋欣喜道。
沈言溪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璀璨的星辰布满了整个天空。
沈言溪的嘴角不由得微笑起来,天气晴朗了,夫君那边应该会好过一点。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沈言溪便急急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舱中。
书青忙把披风从小姐的肩膀上解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小姐就已经坐在了软垫上。
灯光下,沈言溪小心的拆开了夫君的信,这小小的信纸现在是她每天的期盼。
看着夫君飘逸的字体,沈言溪嘴角轻扬,那一个个小字仿佛就是夫君在自己耳边轻声诉说情话一样,温暖而动人。
沈言溪看的很慢,很细,每一个字都在心里转了千百遍,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但就算看的再细,也总有结束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第一张信纸已经看完了。
沈言溪有些留恋的又看了一眼,才翻起了第二张信纸。
这上面倒是简单,一张纸上就写着一首诗词。
坏夫君,不会真的又要调戏自己吧?要是再敢调戏自己,回来一定让你好看!
不过沈言溪的目光很快被诗词的标题吸引住了:
“鹊桥仙·送吾妻沈言溪”
沈言溪脸上的笑容如雨后的牡丹,彻底绽放开来。
夫君对自己的爱意从不遮拦,这一首一首的都挂着自己名字,也不顾忌天下的文人都怎么看他。
只是一眼,诗词的内容就让沈言溪的双眸里雾气腾腾。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言溪突然从软垫上坐起,在书青和司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裙裾轻扬,步履轻盈的出了舱门。司棋赶紧拿过披风跟了上去。
高大的楼船甲板上,沈言溪一手拿着信,一手扶着栏杆,微扬螓首看着漫天的星光。
在无穷无尽的星光里,银河自北向南横跨整个天空。
“司棋,原来云梦泽里看银河能这么漂亮!”沈言兴奋道。
“是啊,小姐。这个时节能看到这么漂亮的银河可是很难得,过些日子就看不到了。”司棋一边把披风披在了沈言溪的肩上,一边回话道。
“让他们开船,往西南开,我要去看看夫君!”
“小姐……”司棋急道。姑爷吩咐过了,两人现在最好不要见面,谁知道姑爷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知道,我就远远看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