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生活艰苦,而且我说句不怕兄弟生气的话,就现在这条件,兄弟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啊。所以我想着先送你回去,等我们把这个岛弄的有点样子了,再接兄弟过来。兄弟到了城里,正好也先帮我们打探打探情况……”
按照卢苇的盘算,自己这个说法合情合理,陆瑾一定会借坡下驴,溜之大吉。
“大哥什么意思?刚让我当二当家,现在就要我回去,你耍着我玩呢?”陆瑾瞬时把酒碗砸在了地上,一脸的怒气。
在场知晓内情的三人懵逼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你沈家女婿不该正好有借口回去么,怎么还不愿意了呢?
“哎呀,兄弟错怪大哥了,大哥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眼下确实没兄弟施展的地方。兄弟回去也好给亲戚朋友报个平安不是?怎么你都出来一个多月了,做大哥的不能不为兄弟着想。”
“我还以为大哥是嫌弃兄弟了。”陆瑾打了个饱嗝。
“那我就安排人明天送兄弟回去?”
“不回去。我有手有脚,怎么就没有施展的地方?”陆瑾一把就把卢苇扒拉开了。
回去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他是一个真正的无产者,连最后的资产都被那些水匪弄走了,他现在回去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回去干嘛?
至于沈家,陆瑾则根本不知道沈家为了找他动用了多大力量,在他的意识里,已经一拍两散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通过最近的事情,他看清了自己的弱小。自己没有真正的实力,说什么都是扯淡,而结交这些草莽,未必就不能成为助力。
陆瑾忽悠卢苇是真,但他其实自己也热血沸腾的。怎么可能现在回去?
三人彻底懵了,这沈家姑爷怎么好好的日子不过,一门心思当水匪呢?水匪这么吃香吗?
难道他听到我们的说话了?不能啊,特意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说的。
陆瑾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一切就是巧合罢了。
“诸位兄弟,听我说几句。”陆瑾站起身手里拿着酒碗哐哐的敲了几下桌子。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二当家说什么。卢苇则彻底乱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问各位,我们是谁?”陆瑾扫视四周问道。
“我们不就是水匪吗?”
“英雄好汉!”
“说的好,我们是水匪,也是英雄好汉。那我再问你们,各位为什么在这里?”陆瑾目光横扫四周。
在座的很多人都低下了头,但凡日子能过下去谁愿意来当水匪?当然也有单纯杀人越货的。
“二当家,我家的地全都被地主占了,我没有活路,才当了水匪。”
“狗日的王衙内,搞大了我婆娘的肚子。我把他给宰了。”
……
一旦有了人带头,众人纷纷诉说起自己悲催的命运来,有的甚至在低声抽泣,整个屋里成了个诉苦大会。
“那我再问你们,你们以后怎么办?”陆瑾将酒碗拍在桌子上高声喝问。
“……”
没有人回答得出来,当水匪有今天没明天,不一定哪一天就横死了,哪有以后?
卢苇有心想阻止,他搞不清楚陆瑾到底要做什么,但是看这场面,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我来告诉你们,你们没有以后。过去你们受了苦,你们没了活路,所以来当了水匪。然后今天拦路抢劫,明天杀人越货。今天你杀他,明天他砍你。”喝完酒的陆瑾自然豪气干云。
“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想清楚是什么逼得你们不得不当水匪,是什么让你们没有明天。是这狗屁的世道,是官员中饱私囊,是地主巧取豪夺,是他们让我们没有活路。”
“我们抢劫跟我们原本一样的贫民,欺压原来跟我们原本一样的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陆瑾再次厉声喝问。
“我们要对付的是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对付的是那些巧取豪夺的地主。只有彻底砸碎这狗屁的世道,我们才能有活路,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才能有活路。”
“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做一个打家劫舍的水匪,我们要替全天下那些受苦的人们——替!天!行!道!”陆瑾声震山河。
四个字,字字如刀!如重锤一般砸在卢苇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