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琮仔细地听着漓月的话,随口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云贞道长没有提出用碧葭呢?”
漓月点点头,觉得完颜琮说得也有道理,没想到完颜琮继续道:“有几种可能,她确信碧葭没有这个作用,或者碧葭很难得到,至少以我们现在的情形得不到,最坏的想法是她故意不说,不过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她把这个方子透漏给别人的用意就很值得揣测了。”
完颜琮说完就看到了漓月的瞳孔微微震了震,“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你现在想事情要想这么多可能吗?云贞道长不是和你一起患难与共的嘛,你还怀疑人家用心险恶?”
完颜琮这才反应过来,漓月的表情不是因为饭菜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刚刚投入的分析。
“这和看症状分析病因不是同理嘛,大惊小怪。”
漓月看完颜琮故作轻松的语气,不自觉地嘟了一下嘴,然后黯然道:“可我怎么觉得你是这次瘟症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啊,你原来可不会用看病的方法去生活。难道要我说这可能有几种原因……”
漓月说着,放下筷子清清嗓,“一呢,是你发觉无比信任、亲近的人变化非常大,故而对所有人都提高了戒备,;二呢,是你最近接手陈州的事务繁琐、压力大,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三呢,就是你故意在我面前卖弄……”
“好了,我认输,以后不会这样了。”完颜琮一副投降的样子,漓月这才流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拿起了筷子。
完颜琮的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
当漓月桌上的黄历又被撕掉了四页之后,关于碧葭的事情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你是说,也有其他的大夫听说过碧葭。”漓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让完颜琮觉得这几天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尽管碧葭对瘟症的效果还未可知,但是至少他不负漓月的期待。
“有个医馆的郎中很用心,回家问了他的老父亲,他的父亲年轻时一直在江州学医,他听说过碧葭。”完颜琮深吸了口气,尽量将语气变得坦然,“江州和云贞道长所在的无尘观离得很近,所以我认为他所说的真实性很高,但是这位老者一是身体不好,说话都困难,二是他自己也称记不太清了……”
看着漓月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完颜琮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完,“你别担心,他让我们去他的书中找,能找到。”
漓月听着这一波三折的经过,心里七上八下的,赶紧问道:“最后找到了?”
“当然!”
看着完颜琮一副得意求表扬的神情,漓月走上前戳了一下完颜琮的胸膛,“所以……这几天你早出晚归的还不见人影,是干这事去了!”
完颜琮刚想解释什么,一下子就撞进了漓月揶揄的笑眼中,他霎时就明白了漓月在调侃自己。
他一把将漓月揽进怀里,使两人本就咫尺的距离变得再无间隙。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灵感,我在那本斑驳破旧的书中看到了碧葭的功用,我觉得对瘟症应该有效,只是金国境内应该是没有碧葭的,它的生长环境严苛,仅有的记录也都是在江州附近,而且一般旁边都会有灵物盘踞,很难得到,估计这才是云贞道长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吧。”
漓月仔细地听完完颜琮讲的每一个字,“也就是说,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你呀,心态真不是一般的好。”
漓月听了夸奖一点都不谦虚,“那是当然,你要知道,我们现在不是真正的安居乐业,所有的外在不过是粉饰出来的太平,既有一线生机,何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啊。”
“陈州的人出不去,你觉得,这件事情告知皇兄,他会派人去江州附近寻找吗?要知道,不一定寻得到,还有可能折许多人手,更重要的是,那是宋的地界……”
漓月坐会桌前,双手托着腮,看向外面的天,“这可怎么办好呢?”
“办法不是一个人想出来的,你不用费神了,我先来告诉你一声,一会儿我就去找他们商议。”
临安,郭府。
丹儿帮翩翩卸下头上繁重的发饰后就有眼色的退下了。
翩翩揉着自己的肩膀转了一圈的头,宗祯换完中衣恰好看到这一幕,“别动,我帮你捏捏。”
今日是他们孩儿的周岁宴,尽管这件事鲜有人知晓,但至少亲近的几家还是来贺礼的,尤其宫里的娘娘还特意召见,翩翩跟着曾钟娥去了一趟大内,虽然得了许多赏赐,可去大内不仅身累,心也累啊。
“哎,对,就是那。”
翩翩使唤起来宗祯一点也不客气,他知晓翩翩哪里不舒服,自己久病成医嘛,手上的力道又用得刚刚好,翩翩一时舒服得发出喟叹。
门外的丹儿听的面红耳赤,殊不知,是她自己脑补的太多了。
等到床上歇下来,翩翩真的是一点兴致都没有,累的想赶紧歇息,宗祯自然也知道她的状况,但还是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心事。
“我今天和杨将军确认过缘子的事情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翩翩的睡意全消。
“杨将军怎么说?”
“云贞道长确实是去汴梁寻找缘子了,而且根据荆彬给的线索,还真的有了点眉目。”
翩翩推了宗祯一把,“你这时候和我卖什么关子,是不是找到那个形似缘子的人了。”
宗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翩翩几乎都是默认那个人不会是缘子,只是形似而已。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自己就要被枕边人推下床了。
“没有见到人,只是打听到了身份。云贞道长也是暗中打探了许久,旁敲侧击知道去年金国的郓王新娶了一位福晋,样貌和缘子有八九分相似。”
“就这些?既是福晋,应该有更多信息可疑打探到啊,例如她的母家是谁,郓王总不可能娶一个白身吧,只要知道……”翩翩的话戛然而止,连宗祯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怎么了?”
“福晋,那岂不就是成婚了!”翩翩摇着头,“不可能,那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我俩之前猜测的,如果真的是缘子有什么难言之隐,要留在汴梁继续自己的秘密任务,那她也不可能以嫁人为代价啊。”
宗祯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如果说缘子心里有没有与莒,他是不清楚的,但是如果说嫁人成为福晋可以继续完成什么任务的话,他倒是认为缘子是做得出来的。
站在他的角度,可以理解这种做法,但是翩翩他们不能接受,今天和杨将军聊这件事的时候,显然他也犹疑了。
“这个先放一放,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还不快点。”
宗祯抬眸看着偏偏一脸急切地模样,突然很想笑,虽然两人成亲之后许多性情都“原形毕露”了,不会像之前那样互相端着,但是人的本性在那,不是刻意伪装的话不会差太多。
尤其是翩翩做了母亲之后,她更加成熟稳重,像这样急吼吼的冲他说话还真是屈指可数。
“你笑什么?”翩翩见自己说完之后宗祯还是一言不发,更加急迫。
宗祯无奈,“郓王的这位福晋来头还不小,是金国权臣术虎高琪的义女,不过之前我们从未对术虎高琪的家眷有过详尽的调查,这个义女到底是怎么收的还不清楚。值得一提的是,他应该很看重这个义女,因为郓王一直都是一个闲散没有实权的王爷,但是自从成亲后,竟然随着术虎高琪去了战场督军,虽说整个战局胜负难分,但他们号称找到了宝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