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躺在床上她脸色惨白嘴角带着一丝丝鲜红,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嘎吱的推门声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比甲黄色布裙的丫头走了进来,却是钮祜禄的丫头,心儿无疑。
“格格……”心儿轻轻地叫了一声,十分关心地问道:“格格您还好吧?”
钮祜禄氏重重地抽泣了一下,转过脸来道:“弘历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弘历阿哥再没发过烧,今早睡醒后已是开始吃奶,看样子病情已是大好了。”
钮祜禄氏听到这里内心深处又是高兴又是凄惘,高兴的是儿子的病情总算找到了因由凄惘的是儿子的病情却是由自己引起的。
心儿手上端着托盘走上前来,轻声道:“主子,您也该用药了!”
钮祜禄氏闻言脸上露出万分难堪地表情,紧紧地闭上眼睛,哽咽道:“拿走,我不喝,就让我这么死了吧!”钮祜禄氏呜呜哭叫道:“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啊!”
“主子说的是什么话,这事情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啊!”心儿放下手中的托盘温声劝说道:“而且太医不是也说了嘛,您这病就是给耽搁了,要是早诊治出来,也不至于会这么严重。”
钮祜禄氏听到这里眼中的泪珠噼里啪啦的掉的更多了,发现自己身体有问题是在怀了弘历六个月左右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小便有点疼痛□□有点发红,这种羞人的症状,钮祜禄氏也不敢说出来,只当是妇人的小病,每日勤洗着些便好了,然而事情并不以她的希望发展,她的状况开始慢慢严重起来,□□处开始出现了恶心的疱疹,有的时候还会流出黄色的粘稠物,更有骚臭外传出。
钮祜禄氏这才发觉不好,可她到底不敢声张,只遣了身边的丫头偷偷地出府去买药,不过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钮祜禄怕影响孩子也不敢瞎吃,最后也只用些外敷的膏状物往着□□涂抹着,不过很明显,这对她的病情效用并不大。
如果钮祜禄氏是在现代,那么她将明白自己八成是得了子宫糜烂之类的病,而且已经很严重了,必要要及时治疗,不过可惜的是她身在的是森严的雍亲王府。
况且得了这种脏病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又如何能敢寻医问诊?
“主子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弘历阿哥啊,他还那样小,可离不得亲娘的。”心儿轻声劝道:“你好好服药,让身体早日康复,也好把小阿哥从宋格格那里接回来啊!”
胤禛已经下令暂时把弘历放到宋氏那里养着了,亲生的儿子被送给他人,钮祜禄氏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是心如刀绞。
想着弘历,钮祜禄氏的精神微微振作了一些,强撑着座起身子,摸了把脸上的泪水:“你说的对为了弘历我还不能倒下。”
王爷没有把孩子放到福晋那里或是放到年侧福晋那里,对钮祜禄氏来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这说明,许是有朝一日,弘历还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有了这种信念,钮祜禄氏咬着牙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药液,巨大的苦味涌到了味蕾上,钮祜禄氏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心儿立即给她的嘴巴里塞上了一块蜜饯。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钮祜禄氏才算微微平静了下来。她抓着心儿的手一脸悲苦地喃喃自问道:“你说,我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呢?”
心儿低着头看着她,满是同情的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主子……”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着钮祜禄氏轻声说道:“如意姐姐昨儿受了刑,没挺住,夜里的时候人就没了。”
钮祜禄氏闻言浑身一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心儿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迈着轻巧的脚步,走了出去。
如同年若兰所猜测的那样,钮祜禄氏的侧福晋之位算是彻底泡汤了,本来已经写了她名字的请封折子也被截了下来,侧福晋的位置最终落到了耿氏的头上。
年若兰倒是挺能理解胤禛的考虑,太医毕竟已经说了,弘历阿哥会有一定的几率落下残疾,府里有残疾的孩子,这可是万万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胤禛一恨钮祜禄给他的孩子带来的灾难,二怕,弘历日后真的有残疾的状况发生,是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今可能的淡化钮祜禄氏母子的存在。
“到头来竟然是耿格格捡了这个便宜,这可是造化弄人啊!”司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悻悻地表情。年若兰却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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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福晋的晋升,尤其是这种因为生子而晋封的侧福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典礼要举行,无非就是礼部那边派个官员送来属于侧福晋的金册,礼服等物。府里面再开开脸,给她摆上几桌酒席便罢了。
耿氏晋升为侧福晋的那一日,府内众人齐具一堂,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坐在上首,年若兰与李氏分作两边,宋格格、武格格、乌雅格格、夏格格,以及几个侍妾均都站在一旁。在众人咄咄的注视下,身着一身祥云金片侧福晋大礼服,头带青金石朝冠,胸前挂着东珠串,踩着花盆底的耿氏在身边丫头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
可以看得出来耿氏似乎非常紧张,一张蜜色的脸蛋都几乎涨的通红,这却也难怪。一颗从来都无人注意过的小草,猛然之间享受到了牡丹、玫瑰之类才有的待遇,紧张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耿氏跪在地上给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敬了茶,胤禛表情一直都很平淡,看上去挺没意思的,接过茶水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下,倒是福晋,对着耿氏好言好语的说了几句话。
给这爷和福晋磕头敬茶后,耿氏又对年、李二人行礼,现在大家都是侧福晋了,年若兰便站起身对她回了半个平礼,李氏也同样如此。
“耿妹妹真是好福气啊!”李氏唇角边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大有深意的看着耿氏道:“这都码好的牌面居然还能从中截和,耿妹妹的福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耿氏如何不知道李氏口中指的是什么,不过此时两人已经都是侧福晋的身份了,李氏有儿子,自己难道没有不成。
“妾身的这点福气也都是爷和福晋给的。”耿氏语气淡淡的就给李氏堵了回去。
李氏面色一冷,嘴角边哼哼地笑了两下。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格格和底下的侍妾们也轮番上来给耿氏行礼敬茶,特别是轮到乌雅氏和武氏时两人的面部表情最为精彩。然而无论心底有再多的不愤和不服,此时在这个场面中也只能尽数压在心底,看着面前这个往日里从没被自己放在眼中的平凡女人,武氏和乌雅氏也得不得弯下自己的膝盖。
瞧!这就是名份的差异。
时间如流水般的向前走去,耿氏晋封为侧福晋没有多久,被放在宋格格那里养着的弘历阿哥便传出了不好的消息,经过太医的严格诊治,发现六阿哥的左耳明出现了失聪的迹象。
消息虽然被胤禛及时按了下来,不过却瞒不过府邸里的耳聪目明之辈,年若兰便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个事情。
“聋了?”年若兰皱了皱眉头。
像这样小的婴孩儿若是耳聋了,那边等于他日后将不会说话,就等于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读书上进,就等于这辈子都完了。
“听说只是左边的耳朵怀掉了。”司棋叹息了一声,听起来挺惋惜,不过脸色的表情却充满了愉悦。在她想来六阿哥这便算是废了,她们家弘煦阿哥从此以后又少了个竞争对手,甚好,甚好啊!
“依奴婢看六阿哥这便算是幸运的了,听太医说,弘历阿哥的眼睛才是最严重的,没有就这么瞎掉,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年若兰淡淡的嗯了一声,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正巧这时弘煦下学回来了,主仆两个便同时禁了话题。年若兰与弘煦母子一起用了午膳,饭桌上,弘煦主动说起了六阿哥的事情。
“是三哥跟我说的!”弘煦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消息来源:“三哥说六弟以后就是残疾了,额娘,六弟好可怜啊,我一会想去看看他!”
“他是你弟弟,你愿意去关心他,自然很好。”年若兰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额娘这边还有一些顶级的补品,你一会儿顺到给带过去。”
弘煦见额娘十分支持自己,一点都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