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年额娘!”一身大红色嫁衣的大格格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透着股青色的美感,到底是大姑娘了呢!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快起来!”年若兰一把拉起了大格格,上下看了两眼,而后对着身旁的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知机,上前一步,把手中乌檀木制作的长形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大格格与屋子里的众人都随即望去,而后同时发出惊叹声。就见那洋红色的绸缎子上,躺着一套精致绝美的红宝石镶金首饰,一看便知不下千辆之数。
“这是年额娘给你填妆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大格格脸上猛然一红,嘴上怯怯道:“年额娘,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好孩子,你只需告诉我,喜不喜欢便是?”
如此瑰丽的珠宝,是个女人她都喜欢。
大格格本来就涂了胭脂的小脸,越加涨红了。她的陪嫁里也是有许多的珠宝首饰的,然而便是其中最贵的那套珍珠翡翠头面,也远不如年若兰送的这套珍贵华美。
这样的一套首饰,足可以当做传家宝了。
“傻孩子,你年额娘,素来阔绰,送这样一套东西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说话的是李氏,就见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富贵芍药的连襟旗袍,梳着繁复华丽的发髻,满头的黄金首饰,整个人真是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儿的新娘子是她亲生闺女一样。
年若兰面上笑意不减,身旁的绿琴合上首饰盒上的盖子,把东西交给了大格格身边的丫头。
今儿不是她的主场,年若兰填了妆,便领着弘煦坐在了一旁,三阿哥弘时却是不在这得,他去了姑爷家,给新婚夫妇坐床去了,钮祜禄氏与耿氏陪着一旁说着轻话。
终于,一番忙碌下来,不知不觉的便要到了吉时。
年若兰站起了身带着弘煦往着正厅去了。
胤禛与乌兰那拉氏已坐在主位上,两人今日都穿了颜色较为喜庆的衣裳,乌兰那拉氏是身老红色的,胤禛则是穿了身带着吉祥如意纹的,年若兰进了后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口中道:“爷大安,福晋大安!”
弘煦则是奶声奶气地跟着叫了声:“阿妈,嫡额额。”
很显然胤禛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见了弘煦后,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对着孩子招手道:“弘煦到阿玛这边来!”
弘煦迈着两条小胖腿十分欢快的就奔了过去,胤禛把孩子抱起,直接放在了自个的腿上,弘煦笑了笑,从肚子上的兜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到胤禛嘴边。
胤禛低头一看,确是瓜子,松仁之类的干果。
都是剥过皮的,白白胖胖十分引人食欲。
“阿妈,吃——”弘煦的小胖手几乎要伸进他阿妈的嘴里面了。
“爷,您看,小阿哥多孝顺,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想着您呢!”说话的是苏培盛,这老货惯会的就是见缝插针。然而,这话落在胤禛那里却是顺耳的很,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胤禛微微张开了嘴巴象征性的吞下了一粒葵花籽仁,弘煦咯咯一笑,把小手里剩下的东西重新放回了身前的兜兜里面。
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与弘煦父子温情的一面,目光微微一闪,脸上露出了少许怅然之色,年若兰看个正着,心里怎会不知她想的是什么,若是当初的弘晖阿哥还活着,说不定乌兰那拉氏早就能喝上一杯媳妇茶了。
吉时已到,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在许许多多人的簇拥下,一脸喜气洋洋地来迎亲了。
年若兰把目光放在了这位新姑爷身上,只见他身材挺拔,五官清秀,双眼澄亮,举止斯文有礼,单从第一印象上来看,应该是个挺不错的夫君人选,片刻后,大格格也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该是到了拜别父母的时候了。
胤禛沉声道:“要贤良淑德,用心服侍夫君,但也别忘了你是阿妈的女儿,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派人回府上告诉一声,阿妈自会为你做主!”
乌兰那拉氏则一派慈母之色,说了几句为人媳妇的教导劝解之言,而轮到大格格的生母李氏时,她则是流下了眼泪,一副又激动有不舍的样子,哭的几乎花了妆容,只拉着大格格的手道:“你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论到年若兰处,她则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虽短,但却也真诚。
大红色鸳鸯盖头下,看不清大格格此时的脸孔,但从那微微颤抖地肩膀,还要压抑不住的低声呜咽上也能知道,大格格此时定然是哭了的。
女儿家这一嫁,便等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自此脱离了父母家人的疼爱保护,要到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地方生活,好与不好,全都要看她一个人的了,如此惶恐,焉能不哭个两声?
然而尽管心里面还有再多的不舍,但是该走的时候,还好要走的。大格格被送上了花轿,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而那边的李氏更是泪流满面,追到门边,扶着门,哭的不行。
再怎么说,也是亲娘呢!
年若兰感叹一声,而后看了眼身边乐呵呵地弘煦忽然就觉得还是生儿子的好,想象一下,若是个闺女她长大后像今日这般嫁人的场面,年若兰就有种想要暴揍谁一顿的冲动。
三日之后,大格格回门,众人就她婚后生活进行了垂问,大格格低眉顺眼的一律说好,她原本就是这样软弱温吞的性子,众人也并不奇怪,而且见她眉宇间迎荡着一股羞意,便知,起码对着自个的这个夫婿,大格格应该还是满意的。
如此,时间渐过,四月下旬的时候,一张请帖被送到了年若兰的手上,话说,在年羹尧升任四川巡抚后,年若兰也跟着沾光不少,她虽只是侧福晋的位份,但是哪个哪个王府举办赏花宴了,哪个哪个老福晋七十寿宴了,即使是年若兰根本不认识的人,有时也会送请帖过来,以往的惯例,年若兰一般是不会出席的,只挑出些不好推拒的,送上礼物便可,但今日这场,却有些与众不同。
概因为这张请帖来自八阿哥府。
“主子可是要去?”绿琴轻声问道。
年若兰翻动了下手上的请帖,点头道:“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八阿哥的第一个孩子!”
于是宴请那日,年若兰跟着乌兰那拉氏去了八阿哥府。
八阿哥胤禩可以说是诸皇子中最得人缘者,这一点也能从今日这门庭若市的场面上就能看的出来,光是前来道喜的朝中大臣就来了半数以上。
这等风光场面,比着当初皇太子娶妻时也差不了多少了,更何况今日并不是什么娶妻,不过是八阿哥一个庶子的洗三宴罢了。
前头的风光无限暂且不说,单说年若兰这里,她跟在乌兰那拉氏身后被下人一路引进了后院,此时,屋子里都已经是莺莺燕燕,笑声不休了,年若兰只随眼一扫,便看见了光是皇子福晋就来了七八位。
“四嫂来了!”郭络罗氏见了乌兰那拉氏进来,悄然起身,脸上露出笑意盈盈地表情。
“今日是个好日子,焉能不来道喜?”乌兰那拉氏走过去,妯娌两个笑呵呵的见了礼。年若兰站在乌兰那拉氏半步之后的位置,对着八福晋也行了一礼,郭络罗氏对着她笑了笑,请了两人落座。
年若兰是侧福晋的身份,坐在了右侧第二排的位置上,她的左边是三阿哥府上的一位性瓜尔佳氏的侧福晋,杏仁眼,柳叶眉,脸蛋圆润细腻,嘴角边还有个酒窝窝,看着十分喜庆的样子,三阿哥与三福晋素来不合,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对着自己的两个侧福晋却倒是不错,这位瓜尔佳氏就是很受宠的那个,而且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属于性格较为活跃的那种。
在这种女人聚堆的地方,最容易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今次,也不列外。年若兰坐在那里,就听一旁的瓜尔佳氏与旁人的窃窃私语之声。
瓜尔佳氏道:“看八福晋笑的那样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呢!”
瓜尔佳氏身旁的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侧福晋也是个碎嘴子,闻言立刻也跟着发出轻笑声,嘻嘻道:“谁说不是,要说这八福晋也是够艰难的了,成亲这许多年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自己怀不上孩子不要紧,还拦着八阿哥不纳妾,若非如此,这孩子早就出来了!”
瓜尔佳氏抿着嘴角笑了两下,又道:“这次生孩下孩子的听说只是个侍妾?”
“嗯,是八阿哥府上姓张的女子,一年前进的府,是八福晋亲自挑出来的人选。”
“她这是不挑不行了吧!”
“是呗,不过八福晋可是小气呢,这张氏虽是生了孩子,可八福晋只提了她做格格,侧福晋的份位还是空着的呢!”
八福晋出身、样貌、才华,俱都出类拔萃,有多少女人会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而这种样样皆好的女人,自然更不少不了心怀嫉妒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