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死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J市,只是那时,沈怀瑾进了手术室,韩延琛将消息告诉了林惜,让她转达。
林惜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区,看着门口亮着的红灯,挂断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一个让她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的女人,死了。
她不觉得心痛,不会觉得惋惜,却也没有丝毫解气,开心的情绪,只是很平静,胸口有些堵。
她没想到苏韵有一天会自杀,她以为哪怕是到了最后一秒钟,苏韵也会拼尽了权利要得到沈怀瑾。
但是并没有,这么一个偏执到几乎神志不清的女人,自杀了。
当时张宜秦在场,这个男人学过心理学,他知道怎样击垮一个人,况且还是在苏韵如此不好的情况下,对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她还是有些惊讶。
原来,即使是像苏韵这样的人,也有承受不住的软肋,没有谁是无坚不摧的。
她回过神,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心中感叹生命无常的同时,希望里面躺着的男人能够尽快好起来,她这二十多年,从今往后,不想再面对爱人离去。
……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等熄灭。
林惜自从出事还没有好好休息,本来等有些昏昏欲睡,灯一熄灭,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走到手术室门口,迎上出来口罩都还没摘的季子遇。
“子遇哥,他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放心吧。”
话音刚落,沈怀瑾随后被推出来,林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胡茬已经冒出来,刚做完手术麻醉没过去,还闭着眼睛在沉睡。
医生护士将他推进病房,季子遇喊住林惜,“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吧,后续有些事需要你来配合。”
他说这话的表情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凝重,林惜知道一定是跟之前说的‘禁药’有关,也严肃下来,跟着他走进院长办公室。
“这两天辛苦你了。”季子遇倒了杯温水给她。
林惜摇头,“子遇哥你别这么说。”
真要论起来,季子遇比她辛苦一百倍。
“怀瑾的情况我之前也跟你沟通过,他身体烧伤的面积很大,所以想要不留疤,通过市面上的那些药是很难的,我研究的药品中,有一种HVN2是可以抑制瘢痕增生的,通过药效作用在肌肤真皮层,缩短瘢痕生长周期,减少上皮细胞萎缩和缔结组织的增生,具体比较复杂,我不多赘述,但是HVN2中有一种酚属于成瘾物质,跟市面上毒品不一样,但是在用药结束后,一定会出现严重的上瘾现象。”
林惜对于医学上的东西几乎空白,但是她知道季子遇一定不会害沈怀瑾,不禁担心,“好戒吗?”
“急性戒断期是二十一天左右,完全康复期需要六到八个月之间。”
六到八个月……
林惜眉头微皱,这个时间并不短,甚至可以说长,在这样的一个时间段里,也就是说半年的康复期里,沈怀瑾都要经受痛不欲生的考验。
“戒断的过程会很痛苦,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她咬唇,而后有些犹豫的问道,“会有……多痛苦?”
“比戒毒还要痛苦。”季子遇神色也不轻松,药效越好,伴随着就会有副作用,其实很多癌症也好其他的不治之症也好,并不是真的无药可医,而是可医治的药都有很强的副作用,而现在当今社会公立医院无暇顾及断药后的恢复期。
“他烧伤如此严重,如果恢复的好,能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但是相同的,药量用的越多,酚的成分也会变多,副作用更强。”季子遇凝着林惜,与其说嘱咐,更像是拜托,“到时候需要用一些强制性手段,你一定不要心软。”
林惜听的心里‘咯噔’一下,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也只能答应下来。
“惜儿,这件事过后,跟怀瑾好好过吧,他不能再经历一次失去你了。”季子遇有些感慨。
林惜眼眶倏地红了,郑重地点头,“我知道,谢谢你子遇哥,我刚回国的时候对你态度……”
季子遇抬手打断她的话,笑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院长办公室的,回到病房中,那人依然在睡,今晚过后,如果生命体征稳定,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只是林惜心里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毕竟真正需要克服面对的难题,还在后面。
趁着沈怀瑾还没醒,林惜回了一趟公寓,韩延琛安排了警方的人看护沈念安,小包子人身安全没有问题,但是总归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不如从前那么开朗,需要时间释放。tqR1
林惜回来,沈念安很高兴,拉着妈妈的手不松,还是头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依赖感。
娘俩腻味了好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沈念安欲言又止的抬头低头,看了林惜好几眼。
她察觉到,“怎么了安安?”
“妈妈……”小包子从饭碗里将脑袋抬起来,支支吾吾的,“那个、那个叔叔没事了吧……”
原来是想问这个。
林惜目光微闪,放下筷子,走到小包子身边,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目光柔软且认真的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安安,你知道沈叔叔是爸爸了,对吗?”
那天爆炸现场,她撕心裂肺的一句‘爸爸’,林惜现在都记得。
沈念安表情有些别扭,面对林惜的询问,下意识的闪躲,五年来没有父亲在身边,乍一接受,的确很难适应。
林惜耐心等着,半晌才听到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嗯’了一下。
“是妈妈不好,一直以来没有告诉安安爸爸的事情,当年爸爸和妈妈分开,不是爸爸不要妈妈和安安,而是没有办法,就像是妈妈走丢了,过了这么久才找到爸爸,其实爸爸一直都很想念我们,没有不要我们。”林惜尽量用孩子能够理解的话解释。
小包子大眼睛里有希冀,有不确定,还有那份让人辛酸的小心翼翼,“真的吗?那爸爸为什么都不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