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季子遇刚要开口，就见眼前的小姑娘紧闭双眼，双手抱头呈保护状抱在脑袋上，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给他道歉，一副奔赴死场的既视感。
“季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走神，你你你别生气！”
季子遇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懵了几秒，而后勾了勾唇，双手抱在胸前，“我有这么可怕？”
黎沫咽了口吐沫，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见他没生气这才把胳膊放下来，幽幽的看着他，“不可怕。”才怪。
“那你这是干什么？”
黎沫眼皮一抽，“我只是尊、尊敬您……”
季子遇扫了她胸前的实习工牌，黎沫，有点印象这一批实习医生里面成绩最好的，可他记得同期实习的学生对她的评价是高冷学霸。
眼前这个怎么这么二？
季子遇收起笑容，又恢复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东西收拾好。”
黎沫小鸡啄米点头，“嗯嗯嗯，好！”
***
美国新西兰，沈怀瑾下了飞机正好是清晨，从VIP通道出来，一辆黑色保姆车停靠在路边。
助理替他拉开车门，沈怀瑾弯腰上了车子，一抹带着想起的柔软的腰肢立刻拥住了他。
女人齐耳的短发扫过他的侧颊，男人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缓过神来，他回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我想早点见到你。”苏韵眷恋着他怀里熟悉的温度，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目光痴痴的看着眼前的面容，半年没见，他愈发成熟了，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男人味。
“沈总，我们回哪儿？”司机询问。
沈怀瑾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先去乔治那边。”
乔治是苏韵的私人医生，也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苏韵咬唇，不想他每次来都像处理公事一样，“你累不累，做了这么久飞机，要不要先休息一点吃点东西？”
“没事，检查完再吃也不迟。”说完，他便将座椅放平，闭目休息起来。
苏韵知道他一路飞过来肯定很累，可看到他这幅样子，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她的病情把她困在异国的疗养院，让她被迫放弃在一流音乐学院深造的机会，只能每天接受着治疗，一年里能见到他的时间，缺指可数，唯一的两次检查，成了她心里所有的期待。
苏韵跟沈怀瑾认识的时间超过二十年，从他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男孩时，她就陪在他的身边，一路走到今天的辉煌成就，其中有多少艰辛苏韵感同身受，看到他如今的成就，苏韵替他开心，可也隐隐不安起来。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而她也不是那个备受关注的音乐才女，这样的差距面前，她变得有些自卑，他无意间的疏忽也会让她胡思乱想。
苏韵搁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路沉默，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达疗养院，乔治医生和助手已经站在门外迎接他们。
“欢迎你，沈先生。”乔治迎上前来，五十岁的英国男人依旧人高马大。
沈怀瑾握住这只造就无数医学奇迹的手，“你好，乔治。”
“半年没见，你看起来更加帅气了。”乔治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玩笑般拍了一下沈怀瑾的肩膀。
沈怀瑾笑了下，两人一同走进疗养院，苏韵需要单独进行检查不得不跟他分开，沈怀瑾在另一件房间换好了无菌服，指了指检查室旁边屋子里的观察屏，安慰道，“别怕，我在这看着你。”
苏韵用力点了点头，而后跟着检察人员进入了检查室。
沈怀瑾走到观察屏前，看着她在各种各样的仪器前进进出出，这样的设备和技术在国内最好的医院都是没有的，若不是季子遇曾经给这家私人疗养院提供过技术支持和设备，恐怕他也很难发现。
苏韵得的血液病非常罕见，她的造血系统各项数据都处在长年紊乱的情况下，除了伴随而来的血液冲突，抽搐癫痫，严重时还会有休克等现象，而最让沈怀瑾担心的是她的凝血机制障碍，但凡出现伤口就很难愈合，而她的血型的特殊性很难找到匹配的血液，所以受伤对于苏韵来说不论大小，都可能引发无限后果。
所有检查结果都是当场出来，数据会连接到观察室的电脑屏幕上。tqR1
“Sa。”漫长的等待后，乔治朝他挥手。
沈怀瑾走过去，乔治打开了检查结果，复杂的数据和各项指像代码一样难懂，沈怀瑾唯一能看懂的是最后的指标项。
“还不错？”他问道。
乔治严肃的脸上也挂上一丝笑意，“非常不错，这是我们所有检查中，指标最接近设定值的一次。”
“你看，除了血小板没有达标，其他几项都非常接近了。”乔治心情不错的开起玩笑，“我想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出院了。”
沈怀瑾闭了闭眼睛，长舒一口气，像是沉在千米深海底里的人，终于上了岸，那种令他窒息的压迫感消失殆去。
苏韵在检察人员那里得知了检查的结果，她几乎不敢相信，出了检查室一把抱住了沈怀瑾，激动的眼眶通红，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话，“阿瑾，我终于、终于……”
“我知道。”沈怀瑾拥住她，也是感慨。
饶是这些年早已见识过无数风雨世面，那颗很难再激起波澜的心，此时此刻也无法做到平静。
苏韵的家人当年有恩与他，最后却因为他遭受到迫害，她也染上了这样的疾病，他对苏韵有这辈子都不能推脱掉的责任，这一天他盼了多久，没有比他更清楚。
怀里苏韵哭的厉害，沈怀瑾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另一道面容，那个二十岁出头总是盈满温暖的小姑娘，那个像是命运注定一般送到他身边的小姑娘。
诚如季子遇所说，苏韵的病情好一点，他才有更多的底气去面对她，当年娶她的初衷是无法见光的秘密，亦是他最大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