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院等候区。
林惜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纱裙也变得硬邦邦的,她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心情已经跌倒谷底。
一名工作人员叫她缴费,林惜问了价格,不免心惊。
“六千?都是什么费用?”
那人看她一眼,有些不屑,把一张单子轻飘飘的扔过来,“这是费用清单你看清楚。”
林惜看了下。费用包括左后腿内侧缝合,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水和物品费用,条条项项清楚明白,加起来总共六千出头。
她看了眼手术室,“我出来的着急没带这么多钱,能先付一部分吗?”
“没有现金刷卡也行,或者网上转账。”
林惜有点尴尬,“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卡……”
对方一听,以为她故意推脱,语气也有些不好,“没钱你怎么看病啊,我们这动手术拿药开单子都是有流程的,要不是看你那狗情况着急,不交钱都不给手术的。”
林惜脸上火辣辣的,脑袋里还在惊吓里回不过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难堪的僵持着,门口有人进来也没注意。
沈怀瑾推门而入,锐利的视线在大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缴费处那抹狼狈的小身影上。
“林惜。”喧闹中,男人的声音尤为突出,林惜猛地一僵硬,垂脑袋不敢转身,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直直落在地面上。
沈怀瑾大步走到她身边,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她,脸上的泪痕分外刺眼,暗红的血色在裙子上触目惊心,让人看了心口莫名发紧。
“你受伤了?”
林惜默默的摇头,喉咙酸涩,艰难地开口,“是小宠的血……”
沈怀瑾轻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还好,人没事。
他下意识伸手像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林惜别开脸不让他碰,哑着嗓音哽咽道,“沈怀瑾,你把我辞退吧,违约金我赔给你,我没脸再见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它,都怪我……”
她脑子里很乱很乱,说出的话也毫无头绪,只是一直满心愧疚的道歉。
沈怀瑾心里越发揪紧,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大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别哭了。”
鼻尖熟悉的松木香淡淡萦绕,林惜内心高铸的坚强忽然间土崩瓦解,她揪着他腰间的衬衫低声啜泣。
那种丢失后的焦急,被撞后的难过,和司机理论时内心的害怕,以及没钱缴费的窘迫,所有一切都化在这个宽厚的怀抱里。
缴费处的女人愣愣的看着两人,有些缓不过神。
沈怀瑾任凭林惜揪着他衣服,伸手从钱包拽出一张卡,语气冷淡,“不是要缴费?”
“是、是!”女人赶紧接过手中的黑卡,脸上一片羞红,她刚刚还以为这个女孩是故意的,没想到男朋友这么有钱。
交完费用,小宠正好做完手术被推了出来,林惜立刻跑过去,着急的问,“情况怎么样?”
“内脏器官都没问题,就是左腿有个挺深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
林惜长舒口气,视线落小宠身上,病床四角有四个洞洞,小宠除了受伤做手术的那根腿,为了好固定其他三根都在洞洞里,看起来异常难受。
她又开始心疼,“它什么时候能醒?”
“现在麻醉还没过,一会就好了。”女兽医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沈怀瑾,“以后没事多注意着点,把狗看好了尽量不要上马路,你女朋友这么小个身板抱着这么大只狗进来,我看了都吓一跳,现在这人都没公德心。”
“嗯。”沈怀瑾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更后悔为什么没带手机,看着小宠被剃掉一块毛的左腿,眉头拧起,有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
女兽医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两人带着小宠开车回别墅。
一路上林惜沉默的坐在副驾驶,一句话都没说,车厢里安静的过分。
终于,沈怀瑾侧眸扫了她一眼,“不舒服?”
林惜摇头,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复述了一遍,包括林夏和后面的一切。
那人开车没搭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不自觉朝他看一眼,今天发生的一切猝不及防,她到现在都缓不过神来,可让她意外地是,平时看着冷漠、难接触,脾气很臭的男人竟然一点都没责怪她,甚至连质问都没有。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对不起啊……”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男人没作答,车子一路飞驰,到了别墅,林惜想要安置小宠被沈怀瑾挡住,“你先去洗一洗。”
林惜垂眸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现在这幅样子比街边的流浪汉还磕碜人,顿了下点了点头也没坚持。
见她无精打采的上了楼,沈怀瑾这才走到小宠旁边,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快点好起来,别把你的新妈妈吓走了。”
***
林惜冲了个澡身上顿时清凉多了,之前那身衣服已经报废,她只好裹着浴袍出来。
楼下,沈怀瑾正在翻小药箱,看见她裸在浴袍外两条白的发亮的小腿,快速把视线移到她包裹严实的上半身,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林惜走过去,她脸上被指甲擦伤的那一块已经结痂,她皮肤薄嫩,受了伤异常显眼,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打架弄得?”
林惜声音闷闷的,“嗯。”
沈怀瑾眼底闪过阴骘,给她涂了防止留疤的药膏,“小宠要是站起来都快跟你一样高了,敢自己一个人牵着它出去,胆子倒是挺大。”
林惜被药膏蛰的嘶嘶倒吸凉气,心底委屈,“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没办法了啊……”
沈怀瑾无奈叹气,“我的私人电话落在家里了。”
林惜一愣,原来是这样……心里一直绕着的小疙瘩解开了。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别跟个愣头青一样往上冲,打不过人家就跑,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等你脸上留了疤后悔都没用。”三十岁的成熟男人,长辈一样的教育。
林惜知道错了,乖顺的点头,“知道了。”
她那会被林夏的朋友气昏了头,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她理智一点,或许就没后来这些事了。
该说的说了,沈怀瑾见她还闷声闷气的,伸手往她头上一探,掌心温度烧灼,男人沉下脸,按住她又要抵抗的小爪子,“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