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玦每次宫宴的时候最喜欢迟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东昱百官已经见怪不怪,看到门口那一抹玄色身影,众人每每都会被少年绝代风华所惊艳。
封世子的才华武功在同龄人之中是楚翘,可是因为身份特殊,京都人几乎唯恐避不及时,对封世子更是绝口不提,唯恐招惹到麻烦,所以,没有接触过,对封世子的印象便也字停留在她杀人不眨眼,孤傲疏狂,模样艳美倾城,可望不可及的形象。
听说萧倾九要见封世子,在场的人自然有几分好奇,在封玦现身的那一刻,便将眸光落在萧倾九和封玦身上,不知往日目空一切的封世子遇到同样乖张的异国皇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唯独坐在太子身边的苏涵将眸光落在封玦身上,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温柔缱绻,仿佛看着一抹遥不可及的美景。
不过,一刻之后,她收回眸光,拿起桌案上的酒仰头喝下。
期待什么呢?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世子那般高贵美好,她如何配得上他?
苏涵的眸光停留的太短,便是连封玦都没有注意到,她见殿中一个穿着一身碧色纱裙的女子正在吹着长笛,明明是贵族娇女,却在大殿献艺。
她哪里不知道这定是齐盛帝是想使用美人计,若是赫连千弋或者萧倾九看上这些贵女其中的一个,他势必会封其为公主,远嫁和亲,换来两国联盟的机会。
只可惜,赫连千弋就罢了,萧倾九才十几岁,父母又不在身边,齐盛帝还能做了人家萧家的主,给萧倾九指婚不成?
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封玦步伐带着几分慵懒之意,广袖迎风,小小年纪,气质高贵,尽显芝兰玉树般的风华。
她走过大殿,龙椅下首单膝跪地:“参见皇上!”
齐盛帝伸手虚扶,道:“起来吧,赐座!”
封玦入席,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视线在萧倾九的位置停了一下,然后收回,看向齐盛帝:“曹贵急急招本世子来宫中,本世子还以为有什么大事,难不成,皇上就是想要让本世子看这些女子歌舞不成?”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支着脑袋似极为无趣。
封玦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当着这么多人,以一种极为不屑的口吻评点在场正在表演的姑娘,让那姑娘极为尴尬,竟是手指一抖,封玦明显的感觉到那女子吹错了音符。
齐盛帝最为不喜封玦说话不顾场合,他拧着眉头道:“今日有贵客到,你竟是不知礼,来的这般晚,还不给二位王爷敬酒致歉?”
齐盛帝这话算是完全没有给封玦留一点颜面了,不少人都有些诧异,齐盛帝竟然当着异国皇子的面如此谴责封世子不知礼,未免太不给封世子留情面了一点。
封玦听此,果然有些不悦,抬眸看向齐盛帝,眸光冷了几分,不过只是一瞬后,她便又将那份冷意隐藏了下去,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拿起案上的杯子,对萧倾九道:“本世子来迟了,倒是失了些礼数,本世子向二位贵客赔礼了,这杯酒敬二位王爷!”
萧倾九早就对齐盛帝对封玦的态度愤怒不已,不曾想,齐盛帝便是这么对待她的?
封玦向来骄傲,齐盛帝竟是不顾她的颜面,在百官甚至外使面前对她疾言厉色,真是岂有此理!
见封玦举杯,他却似不领情一般放下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的对齐盛帝道:“封世子姗姗来迟,确实无礼,既然无礼,齐盛帝觉得,只是一杯酒便能了事?!”
萧倾九这话一出,便是封玦自己都拧了拧眉头,看向萧倾九,心头难免有几分味道。
难道上次她说的话有些过,萧倾九真的生了她的气?
所以,便是这点小事,他都要与她过不去了?
赫连千弋看了一眼萧倾九,然后勾了勾唇角,倒是想看看萧倾九要做什么。
齐盛帝嘴脸如此,也亏得封玦一点血性都没有,在齐盛帝身边逆来顺受,封家的风骨都被磨得一点都不见。
真是可笑!
齐盛帝却有些不安,萧倾九不是之前和封玦交往甚密么?怎么如今反倒和封玦闹不愉快?他便是知晓之前二人交情匪浅,才说了那样的话,便也想要告诉萧倾九和赫连千弋,便是他再宠封玦,都不及贵客重要,没想到萧倾九竟是顺着他那客套之言,动了怒。
封玦是萧倾九要见,他才传了的,按照封玦来的速度,也不算慢,反倒是傅宁,竟是这个时辰了,都没有消息!
齐盛帝拧着眉头道:“安瑞王殿下想要如何?”
“哼!”萧倾九轻哼一声,这才面无表情的道:“封世子来迟,定是传话的人不尽心,这样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若是在我暨墨,早就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了!”
萧倾九说的很是轻巧,却让在场的人变了脸色,这个萧家小王爷果然嚣张,曹贵是齐盛帝的心腹,他一个异国皇子,在他东昱之地,竟然一来便要对齐盛帝的心腹出手,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却不知褚均离却在萧倾九说完这句话后,竟是别有意味的笑了,扫了一眼早已变了脸色的齐盛帝,然后阖上了眼睛,似乎这大殿之中的言辞纠纷与他都无关系。
封玦骑马,曹贵自然追不上,他前脚刚入了大殿,便听到萧倾九说这样的话,双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然后根本不顾在场是什么场合了,跪爬着到了齐盛帝的脚边,求饶道:“皇上,奴才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萧倾九嗤了一声:“你这奴才是说本王污蔑你?”
曹贵慌忙道:“求安瑞王明鉴,老奴不敢!”
“那便是本王说的确有其事?”
曹贵面色一白,却不知为什么萧倾九将矛头指向他,吓的哆嗦不已:“王爷息怒,老奴不敢呀!”
齐盛帝见萧倾九不依不饶,拢在龙袍里面的手都紧握成全,眸光看向曹贵,沉着脸道:“曹贵,你是朕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今差事当得越发好了,朕看你这懒骨头是不想要了,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
曹贵本就是个废人,不算个男人,身体挨了一刀子,年纪越大,毛病就越多,他事事为齐盛帝着想,却没料到齐盛帝不护着他,五十杖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曹贵当即就吓的失了脸上颜色,被拖下去的时候半句话都喊不出来。
外面板子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曹贵开始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便是没了声音。殿内的丝竹再继续响着,所有的人却没了兴致。
曹贵可是齐盛帝的人,竟然因为萧倾九的一句话而受此重刑,齐盛帝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一点。
不过,看这情形,当真不能得罪那个萧倾九了!
在座恐怕唯独萧倾九兴致高涨了,外面的棍棒声响起,他才举了酒杯,对封玦道:“世子致什么歉,皇上已经处置了那个害你来迟的奴才,这杯酒,该本王敬你才是!”
封玦嘴角扯了扯,心道,这坏小子,她刚刚当真以为他要为难她呢,若是别人,她还能反驳争执一二,若是他,封玦当真不知如何应对。
她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道:“安瑞王客气了。”
不过,她正要和酒,萧倾九却伸手阻止:“慢着!”
封玦拿杯子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萧倾九,却见他道:“喝酒伤身,世子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紧着身子些。”
说完,他对身边的人道:“铜钱,将本王带来的果酒给封世子尝尝。”
封玦是个姑娘,喝酒多伤身呀,父皇可是不让母妃喝酒的,想来这酒对女子身子无益!
“是!”萧倾九这番言语,竟是让在座的人有些诧异,这个萧倾九又在作什么妖?也太不将齐盛帝放在眼里了一些,从暨墨带来的果酒,不先紧着齐盛帝,先给封玦尝,这究竟是无视齐盛帝,还是要让封玦成为众矢之的?
铜钱拿着一个极为漂亮的琉璃壶来到封玦身边,给封玦倒了一杯酒,恭迎道:“请世子品尝!”
封玦被萧倾九气的哭笑不得,看着铜钱斟满的酒杯,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
封玦还没喝,赫连千弋便笑了:“原来安瑞王殿下不会喝酒?十五岁不小了,再不学会饮酒,恐怕要像封世子这般娘里娘气,失了男子气概!”
萧倾九听此,面色一变,眸中杀意四伏,将手中的酒杯往赫连千弋面门一挥,那满满的一杯酒带着几分劲气,杀气腾腾的便朝赫连千弋袭去:“本王会不会喝酒,赫连王子一看便知!”
说他便罢了,敢说封玦一个字,找死!
赫连千弋见那迎面袭来的酒杯,面色微变,骤然抬手,运气与掌心,稳稳接住那酒杯,闻到里面的烈酒之味,他笑了笑:“安瑞王殿下好酒量!”
不过,赫连千弋话语刚落,手中的酒杯募得裂开,里面的酒水四下飞溅,他瞳孔一缩,头一偏,却还是有一滴酒水擦着他脸颊飞过,竟是一抹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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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小九护起短来很可怕!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