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问春不是主帅,不会在下属的面前对主帅的军令提出质疑,但她心中的疑问必须要解开,所以等人走了才开口提问。
“这一战虽险,但总归是我们胜了,再往前就是蓟城了,燕军现在肯定把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回去保护蓟城了,不会再想着在易水河边与我们分高低了,所以我们可以把绝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蓟城之战上,另外我会传信朝廷,让正处于赵地的其他秦军将领来镇守易水河。”
如杜问春这种身经百战的将领一听就明白了祝新年的想法,立刻点头道。
“所言有理,但我们现在手中只有两千台机甲,数量还是太少了,燕国的机甲数量远在我们之上,是不是该把河边留守的机甲士兵都调过来?”杜问春问道。
“不必了,除去伤亡和机甲不能正常活动的那些人之外,河边也就剩四、五百台机甲了,这个数量对于我们攻打蓟城是没有什么帮助的,不如留下帮忙镇守易水大营,保证我军后方补给线畅通。”
“那前线怎么办?我们现在攻打蓟城肯定会遭到燕国的疯狂反击,就算把李信那些人都调过来了,阵前可用的人手也只有区区两万两千人,这个数目是远远不够攻打蓟城的。”
在出征之前,祝新年和杜问春的计划是通过封锁消息,快速夺下易水和这个城,然后赶在燕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突袭蓟城,想办法拿下燕王父子的头颅回去交差。
但现在燕国已经有所防备,燕王手握几十万大军和成千上万台机甲,不主动出击剿灭秦军,就是单单把蓟城包围起来那都能围成铁桶,祝新年的兵力再加十倍也未必能打得进去。
“速攻是没指望了,硬碰硬更是不行,姑且算燕王手中有六十万大军,加上兵甲部的战力一起就算八十万吧,我们手中只有两万,要想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城防进入蓟城杀掉燕王父子就只能先打游击战,把燕国兵力分散之后再想办法入城。”
杜问春又从祝新年嘴里听到一个新的战术名称,不由来了兴致,问道:“何为游击战?”
“就是一种以少胜多、分散敌人兵力的战术,这种战术要求行军机动性强,同时在多方位对敌军进行骚扰,并且通过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让敌军疲于奔波、空耗精力。”祝新年解释道。
杜问春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这战术听起来倒是不错,但燕军毕竟有那么多人,我们这两万人马怎么分也不够把燕军全部引出来啊。”
祝新年淡笑摇头道:“杜大人以为这游击战是要把我们的人分成数个队去诱敌作战吗?”
“难道不是吗?按兵甲部的规矩,十人为一里,作战之时最少是由十人一起行动的,少于这个数量就是违背规制,回去是要受罚的。”
机甲士兵由于其战斗力高、破坏性强,所以行军作战之时会有很多规矩限制他们,不能任凭自己的心思胡来,这十人一里的规矩既是相互辅助、也是相互约束,十人间彼此是战友也是眼线,这样相互牵制就不会出现某一台或某几台机甲被敌人收买而反叛攻击自己人情况。
祝新年不知道这规矩是何时定下来的,但既然有这个规矩,就明在此之前一定发生过战场上机甲倒戈的情况,朝廷依赖于机甲的力量,又害怕机甲的力量,所以才会用这种法子来牵制战场上的每一台机甲。
可此番攻燕,祝新年就要打破这个规矩,他对杜问春道。
“在游击战中,一个人就可以是一支军队,因为游击战讲究动手快、撤离快,人多了不好协调,一个人行动反而是最安全的。”
“一个人行动?!”
即使杜问春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她也从未见过一个人行动的战术,况且朝廷根本就不允许将士们在战场私自行动,因为将领们无法确定手下的士兵分散之后是会去认真作战还是耍滑偷懒。
“且不我们的将士都没有学习过这个‘游击战’,就算是知道该怎么打,一个人作战危险性也太大了,万一被燕军抓住……”
“万一被抓住,伤亡是论个计算的,但要是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向燕军发起冲锋,伤亡可就是以千以万来计算的,杜大人觉得哪种方式伤亡更呢?”祝新年问道。
杜问春沉默了一瞬,摇头道:“不能这样比较吧……大家都没有打游击战的经验,很容易会被敌军发现的,到时候的伤亡可就不是论个计算的了。”
祝新年轻轻摇头,道:“看来杜大人还是没明白游击战的精髓,我这边两万多人随机动手,就算其中一人被燕军发现了行踪,在燕军抓人之前就会有其他人在别的地方再度发动攻击,当这样毫无规律的攻击在短时间内频繁发生的时候,那些燕军只能晕头转向被拖着到处跑,压根不知道该先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