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霄说着笨拙的安慰人的话语——
安慰人这方面,他实是不明白。
沈绾棠却娥眉微蹙,蓦地转过头来:“或许,有比将他们处决掉,更好的方法呢?”
话音落下,岑霄眉心一蹙。
心头缓缓升起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紧紧盯着沈绾棠的眸子,方才一闪而过的想法瞬间被自己否决——
怎么可能,沈家有从龙之功,不会做出这等欺君之举。
“那你想怎么做?”岑霄眉心紧蹙,看着眼前眸光忧愁的少女。
少女嗫嚅,没有开口。
天色暗尽,众人回到了山城之中。
众百姓们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临街的房子开着一条小缝,窥探着街上的光景。
待士兵们走过,却又立刻将窗户合上。
平日里灯火阑珊的山城,今日却黑漆漆一片,素日里的热闹声也消失殆尽。
陈宅之中,瞧着案上放着的文书,代缨便是一阵头痛。
本想着入了军,便不用整日里瞧文书,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落在了这上面。
“沈绾棠什么时候回来!”
他将手中的文书扔在一旁,不耐烦的声音回荡在前厅之中。
“叫我作甚?”
话音刚落,一个幽幽的女声便传了进来。
趴在案上满脸愁容的代缨瞬间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咳咳。”
前厅之中灯光幽暗,只有代缨案上两根烛火摇曳着。
岑霄跟在少女身后,仍然思忖着回来时,沈绾棠说的那句话。
“陈康健的那些门客,都安置在何处了?”
沈绾棠开口问道。
代缨支吾不开声,深深低下头去,嗫嚅道:“啊,那些门客啊,门客……”
沈绾棠抬起眸子,睨了代缨一眼,便将他拉到一旁去。
“陈康健府上的门客管理着山城中许多事情,大到经商,小到每日的作息。”沈绾棠开口解释道。
这些事情,在陈府的这几日,经过多方打探,已然熟记于心。
瞧着案上摆着的这些陈年卷宗,沈绾棠幽幽抬起眸子,幽怨的目光落在代缨身上:“你将这些无用之物摆上来作甚?城中百姓没有安抚,山城起义军情况没有询问,后半晌的时间,全都用来看这些东西了吗!”
厉声斥责的声音回荡在前厅之中,代缨缓缓垂下心虚的眸子,方才绕来绕去的指尖也缓缓收了回去。
沈绾棠无奈,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
前厅之中陷入一片沉寂,代缨想要求助,可刚一抬起头来瞧见的便是一脸看热闹的岑霄,他求救的想法瞬间消失。
“罢了。”
片刻之后,沈绾棠无奈摆了摆手。
“夜色已深,先休息,剩余的事情,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话音落下,沈绾棠站起身来,睨了一眼身旁心虚的代缨,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厅。
斜斜靠在椅子上的岑霄此刻也缓缓站起身来,揶揄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为了给自己找补些颜面,代缨清了清嗓子,眉心紧蹙道。
岑霄挑了挑眉,拿起放在桌上的剑,放置腰间:“我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留下一句不明所言的话,岑霄嗤得笑了一声,随即便离去,留下一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