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崔之瀚叹了口气,又道,“小姐为何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呢?”
姚玉环不想同他多说,却又担心他会同檀沐庭告密,于是狠了狠心,问:“你可知在我未进檀府前,都是在做些什么吗?”
崔之瀚表情十分沉静,顺着她的话问:“小姐在做什么?”
“十六岁前,我同戏班子走南闯北,寅时练功,卯时洒扫,有我台子便上去唱两声,没有便卖茶卖笑。”她咬了咬牙,继续道,“十六岁后,我做了高官的妾室。他年纪比咱俩加起来都大,可他是头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心甘情愿地跟他。”
崔之瀚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
“我就是这样便宜的人,别人随便一句关心的话,都能叫我感动好些年,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人家。什么檀家大小姐,都是假的,我做不来这等人。你人长得出挑,又有功名在身,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姚玉环想了想,又说,“倘若是檀沐庭利用你家人胁迫于你,这个好说,我去同他闹,管叫他不再纠缠你家人。”
崔之瀚问:“那小姐呢?”
“我?”姚玉环一头雾水,“我怎么?”
“檀大人不会迁怒于小姐吗?”
“不会。”姚玉环说罢,又补了句,“我闹了不止一次,他不会将我怎样的。”
“倘若小姐厌恶崔某,崔某此刻该掩面而走才是。”崔之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却道,“可小姐方才句句泣血,这实在令人难以弃之而去…或许同你所言一般,我也是个便宜的人,越是得不到,越上赶着来。”他顿了顿,继续道,“过去如何,那都是过去了。阁老已经带着新夫人回了河内,他都放下了,你为何没有放下呢?”
姚玉环浑身一震:“你是如何知道的?”
崔之瀚低低地垂下了头,道:“我表兄原也是阁老门生,四年前我便见过小姐了。”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小姐未上台,在门口与人交涉。”
姚玉环愣了一会儿,仔细一回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哪里是“与人交涉”,分明是有人划破了她的戏服,叫她登不了台,她气恼财路被截断,同人扭打在一起。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姚玉环乐了,“读书人说话就是含蓄,我明明同人打起来,跟个泼妇似的,到你嘴里却成了讲规矩的人了…你既一早便认出来是我,为何不早说呢?”
崔之瀚认真地道:“我说过,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他倒是坦诚,却是叫姚玉环扭捏了。
“我极少同人说谢,今日却要谢你了。”姚玉环道,“今日之事,我希望你能保密。”
姚玉环拖了他半日,料定藏锋已经平安出府,便是崔之瀚打算告密,檀沐庭也不敢去定合街兴师问罪。
崔之瀚却道:“我一直在同小姐说话,什么都不曾看到。”
姚
玉环满意了,同时又有些惆怅——这崔之瀚,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