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洗漱。
阮偲还在进谗言:“陛下啊,天地合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您这么多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先头那一位虞嫔…”
倏然间,皇帝一双眼刀直刺过来,连着姜崇道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阮偲从前跟着皇后,想是不知虞嫔死因,犹自说着。
“…那一位去得早,可惜了的,如今陛下身边也没个贴身照顾的。奴等伺候得再妥帖,不过是些没根的奴才罢了。陛下何不请位一心向道的女冠进万清福地共修?若是双双得道,也是一段佳话。”
姜崇道听得心惊胆战,怪道这阮偲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哄得皇后找不着北,便是平昌公主那样难伺候的主儿也对他有好颜色,原是这么个心术不正的东西。
原以为皇帝会拒绝,没想到几息之后他竟然开口:“容朕考虑考虑。”
话虽未说满,但到了这份上,便是八九不离十了。皇帝说考虑,不过是骄矜之语,言下之意便是准了。
阮偲喜笑颜开,见姜崇道下巴都快掉下来,哼了一声道:“姜公公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热手巾?”姜崇道如梦初醒,方出了寝殿。
出了门,冷风一吹,立马就清醒了。姜崇道琢磨,阮偲这是进献一计,打着寻女道的幌子选秀?
这件事在一天之内也传进了定合街。
景王依然是一副甩手掌柜模样,早睡早起,舞枪弄棒,养花逗鸟,真比古稀老人还会养
生。
听说皇帝要遴选女道,他笑了一声:“终究是憋不住了。”
萧扶光已通情事,红着脸不敢问,又听景王继续道:“共修是假,生子是真。平昌恣肆难驯,这是打算再生个太子出来与我们抗衡——毕竟坐在皇位上的是他不是我,他想要熬死我。”
萧扶光神情古怪:“您二人都是春秋年岁,怎么听您说着像是七老八十似的?父王身体不好吗,为何用‘熬’这个字?”
“我随口一说而已。”景王淡淡道。
管天管地也管不住皇帝一颗心,只要他不出万清福地,万事都好商议。寻找同修的事只能先做做样子,稳住皇帝为上。
帝京中人听闻,对此事并不大热心,一则春闱在即,二则皇帝并无实权,且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不明白,何苦费尽心机进宫做囚鸟?不过此事依然被炒得沸沸扬扬,有些家贫难继的甚至让自家女眷修道,打算送进宫做女冠了。
本就热闹的帝京一时更加热闹。
清枝胡同里,司马炼与秦仙媛依然在等消息。从倒数回来距今已有十日,春试在二月中,眼看着只剩二十日不到,自然心中着急。
等到傍晚时,终于有个小吏模样的人上门,见着他夫妻后笑道:“办妥了,上头换了人,郡主执掌内阁,不准下头人做这买卖。大人费了好些心思,总算走通了门路呢。”
秦仙媛喜出望外,一时间激动得难以自持。
司马炼倒是镇
定,安抚秦仙媛一番后才跟着小吏出门。
秦仙媛未随同,却在家中祈佑,希望司马炼在春试中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