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流去了亭子,见颜三笑果然倚在栏杆旁盯着水面看。
他没说话,将东西放下就要走。颜三笑看到了他,一向不主动说话的她此刻却率先开了口:“你跟在殿下身边多久了?”
江北流答:“七年整。”
颜三笑又问:“那你说,郡主在想什么呢?”
颜三笑将那晚发生的事儿告诉了他。
江北流仔细地听着,待她说完后便下了结论:“郡主既然
让宜宙跟着你,便是打算强逼蒙阁老签字。郡主不会让她的人轻贱自己,你用错了法子。”
说到此处他也不大高兴,毕竟没有人想看自己献殷勤的人去赔笑。
颜三笑却不懂了,奴婢妾侍,可不就该如此?从前跟着檀沐庭,他叫她伺候哪个她便去了,陪笑陪酒这还是好的,便是主人要让她死,她也不得不死。檀沐庭让她来郡主身边,便是将她送出去,这种情形在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她来了这样久,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立功的机会,却因为被蒙阁老揩了两滴油惹得郡主不高兴。
可她从前跟着檀沐庭时也远远地看到过蒙阁老,此人既在内阁多年,谨慎是有的,不想出个法子来哪里能轻易近得了他的身?更不要提在画上骗他签名了。贺麟虽说要押着人签,若是不愿意,砍了他的手指头摁个手印也使得。可颜三笑觉得这番做法不够妥当,便用了自己的法子,谁料郡主并不吃这套,反而怪她自作主张。
人与人怎会如此不同呢?还是说郡主太年轻,一路走得太顺,没遇上过什么大风大浪?那也不至于,毕竟在峄城那会儿,郡主也在同纪伯阳周旋,应当不会不明白这些事。
颜三笑是想不通的。
“王府门下都是官,郡主看重你。”江北流难得多说了两句话,“三笑,你不要将自己放得太低。”
颜三笑从未给过江北流好脸色
,是以他自觉话多后便主动离开。
颜三笑又看了会儿鱼,池子里的鱼胖得像河豚,沉在水下慢吞吞地游着。水面早搭了棚子,好让这些胖鱼也能过个暖冬。生在王府中,做一条鱼都不用愁,又何况是人呢?
一阵冷风卷过,胖鱼们抖了抖身子,往水底沉了沉,再浮出水面时,亭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