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婴的嘴缺了一块,吃奶吃了一脸,呛得浑身都是。
绿珠在一旁忙前忙后,见状又拿干净帕子仔细替他擦干净了,又小声对乳娘道:“这孩子金贵,只是嘴开了缝儿,你小心着,别叫他饿急眼了,慢慢喂就是。”
说罢绿珠又回头,对站在门边的小婢道:“不是请了两位,另一位怎还不到?”
小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准是今天下了大雨,耽搁在路上了。”绿珠自言自语说。
乳娘一听,这家还聘了人来喂丑孩子的,自己若做不好岂不是要砸饭碗?当下对待孩子也小心了几分。
萧扶光看在眼中,点点头道:“绿珠,多亏有你。”
绿珠笑了笑,同她走到外间廊下,避开了人后道:“说的什么话,若没有郡主,我现在不定在哪儿喝西北风呢…”
萧扶光又说:“你不怕这孩子?”
绿珠讶异得很,“奶娃娃一个,有什么怕的?”说着又叹了口气,“郡主不知道,从前在兰陵那家花楼,我还跟在七夫人身边时,就见过这样的。有个姑娘,应是早些年吃过不少伤身子药,后来偷偷生了个孩子便是这样。当时大家都吓了一大跳,那姑娘就做主,将自己孩子掐
死后埋了…长得丑些罢了,他有什么罪过呢?不过是想来世上走一遭罢了,真真可怜得紧!”
萧扶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理?
她又叹口气,问:“你现在想好了么,日后是回老家还是留在这儿?”
绿珠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抬手指了指这片山。
“我刚来时,发现后山荒废一半儿。你把这儿交给我,后面也归我做主吧?我叫人砍了树,劈了柴,建了农庄种地,山脚有大片草地,又养了些牛羊马匹——现在还是小牛犊小羊羔呢,可爱得紧,等长大些,就能自给自足了。”
萧扶光愣了愣,“你倒是会经营。”
绿珠有些不好意思:“我爹又死了,还能去哪儿呢?对我来说,有个落脚地比什么都重要。我看出来了,这孩子的娘有些来头吧?年纪轻轻生了个这样的孩子,只瞧了一眼就吓晕过去了,日后叫她怎么再生第二个?”
萧扶光默了一瞬,说:“她是我堂弟的妻子,刚刚丧了夫婿。”
哪里还有第二个呢?
绿珠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啊!那这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骨肉?”
萧扶光颔首:“可他的父亲今夜薨了。”
“怪不得方才王爷带了那样多人进来,要杀人似的!”绿珠痛心疾首,“多可怜的孩子,托生在当朝太子妃腹中,原该一生荣华富贵无忧才是。幸而长成这般模样,王爷才饶过他性命,可他日后长大了怎么办呢?
”
萧扶光也为这事儿发愁,频频叹气。
绿珠却笑了。
“我也没了父母,郡主给我找了个落脚处,我却整日整夜挠秃了头也不知如何回报。”她认真地道,“不妨将他交由我照料,我不下山,这儿便没人敢说他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