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前方的裴寂这才放下手中那道似乎正在批改的奏折,终于是缓缓站起身,离开了那宽大的椅子。
“不知陛下想问老臣一些什么?”裴寂声音有几分苍老,说话语速并不快,尽管听见杜如晦是代皇帝来问话但却依旧显得十分平淡。
“裴大人,不知你是否认识一名叫法雅的和尚?”杜如晦道。
“法雅?”裴寂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
片刻,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裴寂脸上那本就松弛的皮肤近乎都要拧在了一起。
很明显,他是想起来了有关法雅的一些东西,但心中却还是不明白陛下要问这一个小小的和尚有关的事干什么。
而且,在裴寂心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掉进了一张被编织好的大网里,而此刻,正是狩猎时辰了。
对于,老成的裴寂也终于是严肃认真了起来,对于眼前这位兵部尚书杜如晦的每一个提问都在心中思索一番后再作答。
“法雅老夫认识,一个宫廷和尚,之前老夫还找他做过法事。”裴寂思索着继续道:“但自从陛下颁布了一切节俭的诏令后,老夫便再没请过他了。”
杜如晦听到裴寂这般回答,心中也是微微一愣,从裴寂的语气中能听出来此刻的他对自己已经有了防备心理,他没想到如裴寂这般老臣在看轻自己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警觉性。
之前尽管对裴寂这位老臣早有耳闻,听过他只是靠着先帝的恩宠才有今日这般成就,甚至他们还在一起共过一点事,但并没有真正的直接沟通。
此刻,只几句话下来,杜如晦就对这位老臣裴寂有了重新的认识,这般观察力,这般警觉性,真是不可谓不厉害。
当即他自己便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裴大人,那法雅最后一次与您见面时可都说过些什么?”杜如晦问道。
听到这话,裴寂眼中的警惕之色瞬间大盛,一个问号在心中不断漂浮,陛下究竟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同时,裴寂心中也在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般问题,若是以自己年老忘记了为借口,那陛下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不足以担此大任,从而让自己辞官回乡养老?
裴寂觉得肯定是会有这个情况的,尽管当今陛下对自己那是异常的恭敬,但裴寂总感觉那里怪怪的,但具体是哪又说不出来。
再则当今陛下本就对前朝旧臣不喜,而自己作为这其中的代表人物,肯定也要时刻提防着。
想到这,裴寂就将这个借口给否决了。
这时,他便才是真正的回忆起自己当时与法雅的谈话,甚至在心中将这些对话一字一句的斟酌着。
片刻,似乎是确认了这些话语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缓缓回答杜如晦所提出的问题。
“当时法雅只是与老夫抱怨了一句‘若是这长安城中出现了瘟疫疾病便又可以有法事做,有钱挣了’。”裴寂继续说道:
“就这么一句,当然,这也只是他抱怨一下,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