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化用,书生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五月生是曾经读过书的。
他有些激动地将五月生抱了起来,“你这般知足的模样真的很适合给人当外室。”
五月生想到了巧儿跟那些骂她无趣的穷鬼又想到了常听到的八卦故事,笑了。
她说:“然后被正妻发现,要么沉塘要么杖毙。”
书生问她:“至少偷的半生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不要。”五月生拍开了书生的手,窝回了被子里。
书生好奇,“你这样回头不也是个死?”
五月生笑出了声,“楼里的老鸨虽嫌弃我,却也记得分我一碗药喝。卖身为(女支),身不由己,当个外室不过是文书上看着是良籍,透过里头看去,不过是家(女支)。”
“怎能这样算呢?”书生不解。
“怎么不能这样算呢?”五月生道,“男人用睡过多厉害的女人标榜自己的才能。”
她拍了拍书生的后颈,“你得努努力,考个状元,让我回头我换东家的时候可以在生平事迹里添上几笔。”
幸得这个书生有一副好脾气,只是冲着五月生翻了个白眼,换得他人怕是拂袖而去了!
“跟状元郎定亲的多是世家贵女,你若是敢说你睡过状元郎,怕是分分钟就能给灭口了!”
这书生着实有趣,逗得五月生直乐,“男子又不似女子经了人事还能被发现不成,我不过是嘴上过把瘾,世家贵女怎会用她的玉手碰我这瓦器?”
书生只是瞪她,“怎么就发现不能,我初次不过一息就丢了去……”
五月生一顿,笑得更放肆了,把书生气得就打算把五月生折腾到求饶!
谁知道这小妮子张口就是一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书生瞬间兴致全无。
最终只能讽了她两句:“没追求的小东西。别等着有朝一日绝望了求我救你。”
五月生笑累了,心底是久违的、被埋葬的、腐败又发酵之后反上来的疲惫。
于是她说:“回头等你娶了妻,你媳妇揪着你耳朵问你怎么不是雏儿,你别来求着我救你。”
“嘿!我照顾你生意!你还如此气我?!下次我可不点你。”
五月生掀了掀眼皮,“你也就这么点出息,就敢拿着这点东西要挟我。”
“说得你能有点出息?!这辈子困死在这勾栏院里!”书生很气。
但五月生很淡定,出息?要那些出息还不如买只烤鸡,至少烤鸡能吃进肚子里。
可能是真的困了,心里想着的东西竟被五月生嘟囔了出去。
“诶。”书生踹了踹五月生的小腿,“我说真的,有个大官就喜欢你这样的,跟了他,烤鸡算什么,你能餐餐吃上鲍鱼!”
五月生瞥了瞥书生兴奋的表情,一眼识破了书生的算计,“咋?文化不够,打算拿裙带关系来凑?”
书生满目惊奇,“世上竟真有你这般自暴自弃的女子?!”
“我这不都还活着哪自暴自弃了?”
“你就这么甘愿堕在泥里?”
“你们总将女人比作花,花不就在泥里?”
书生竟一时听不明,她这话是装傻还是反讽了。
于是他只能转移话题,“你不想要么?有人为你夜里点灯,有人为你遮风避雨。”
“不想。”
五月生答得很快。
“为什么?”
“因为火能夜里点灯,屋能遮风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