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火把点起插着烙铁的盆。
朗月拍了拍手,“你快,你全天下第一快。”
龙昊没有反驳,只是笑了两声,“我现在觉得快点也蛮好的。”
粘结成块的头发随着龙昊的动作从他的面颊滚落,左脸,一个巨大的篆体“淫”字黥面。(*)
朗月挑了挑眉,灵力倾泻而下,简易版封印阵被缓慢地勾画。
元界是不是有那么一派人,对“剥夺人权”黥刑有着奇怪的喜爱。
对土楼里被朗月杀死的师姐是,对龙昊也是。(*)
她神识还算强大,画阵并不影响她聊天:“怎么?一夜填十孔,做时间管理大师?!”
龙昊低笑,满眼死寂,“即使看过你的记忆,我依旧觉得你很有趣。”
朗月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你最好不要提醒我这件事,趁我现在还没那么想杀你。”
此言一出,龙昊愣住。
他以为,她是来杀他的。
他如今狼狈,他们身上那个一体同源的系统,就是最佳的定位器。
警告在脑内炸响的那一刻,龙昊是不甘的,也是欣喜的。
不甘的是:他本应是在天之龙。
欣喜的是:这场噩梦终于结了。
朗月转了两圈,找了个不碍事的墙缝,将手里的那一炷香戳了进去。
她拍了拍手,“好了这位龙先生,我们先来解决一下我们两之间的事吧,据说作者已经被问烦了。”
龙昊:“哈?”
“老娘时间有限,只有一十五分钟,所以现在、立刻、马上放弃你那想不明白问题的脑子,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朗月分神从自己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桶水、一罐盐还有一双皮质的手套,繁复的花纹在石室内亮起,阵成,朗月十指交叠,拉伸了一下在百花楼圆桌上睡得僵硬了的身骨。
她将盐整罐地倒进了水里,开始自言自语:“我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呢,现在都能一心三用了。”
有且仅有朗月上辈子记忆的龙昊完全听不懂朗月在讲什么东西。
朗月喃喃道:“啊,对。你拥有了我的记忆但并不能拥有我的脑子,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她神神叨叨的,“这又进入一个哲学议题了《“我”如果不曾拥有“我”的所有记忆,那么“我”到底还是不是“我”?》。”
朗月抽出了火盆中还未完全被烧热的烙棍戳进了水桶里,冷热相交发出了“呲”的一声,点点烟雾在水面升起,朗月用余光瞥到龙昊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抖了一抖。
她平静地将盐搅匀在水里,烙棍被丢回火盆,朗月戴好了手套,拎着水桶向龙昊走去。
“所以,这位龙先生,你认为我们两人之间有仇吗?”
盐水冲着龙昊浇淋而下,他只是闭了眼,喊都没有喊一下。
朗月用带着手套的手揪起龙昊又油又湿还沾着些未化开的粗盐粒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一双深不见底,毫无生机。
一双满是死寂,其中却有暗火如鎏金。
朗月精准地捕捉到了龙昊眼底忽明忽灭的古元界语——“火”。
龙昊说:“我知道你应该恨我,所以我找到了将剥剑骨的秘法交给龙家人的那个邪修。”
骨隙的那群蠢货在叫嚣(*),而朗月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手戳进龙昊的眼睛里。
于是她仰了仰头,露出了一丝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