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先想想如何绊倒琽妃再说。不然,今日之事只怕会发生在婺藕身上。”我沉着劝说道。
袅舞垂下长长的睫毛,思量片刻,将甘甜美梦的孩子交由保姆照看,对我说道:“你所言甚是。琽妃既然敢吩咐曹娥在你赠予我的百子千孙糕中下毒,定然早早往你玉琴台的小厨房安插了细作。如此心机深沉之人,难保不会有后招。”
我点点头,“如今唯有真贵嫔、婺藕尚未生产。只怕下一个琽妃要对付的便是真贵嫔。”
“此番我早产一事,你可查出些许眉目了?”思量几分,袅舞疑惑重重道。
我这才娓娓道出,“你今日早产之事我万般疑心之下,只将那一盒蜜饯交由俞御医检查。算来算去,这时辰只怕该来了。”说着,目光投向外头,等着俞御医入内回禀。
不多时,绯红来报,俞御医拎着食盒来了。
“快请。”袅舞登时来了精神,吩咐绯红将俞御医请入。
俞御医一入内,便向二人便行礼,“参见林昭仪、妍贵姬。”
“快快请起。俞御医,你可查到蛛丝马迹了?”我急匆匆起身离榻,赶忙问道,示意俞御医起身。
俞御医一句话便将袅舞早产的缘由解释了出来,“回禀林昭仪,微臣虽未查出蜜饯有何蹊跷之处,倒查出了这食盒上头抹了附子粉。”
我与袅舞面面相觑,不由得诧异道:“附子粉系何物?”
俞御医简单解释道:“附子粉一旦进食,便会存留体内,一旦服用时日过多,积累起来,便会叫人毒发身亡,系一味叫人难以提防的慢性毒药。”
“什么?!俞御医,你可有法子除去毒性?”我大惊失色。
俞御医言简意赅道:“微臣方才已然开了甘草药方给小厨房,待会儿便会将汤药送来。”
听闻此言,我与袅舞缓下心来,安心不少。
恰在此时,我想起食盒的来历,唤凌合入内,问道:“凌合,你可还记得今日本宫用来装蜜饯的食盒系如何得来?”
凌合行一礼,道:“还请娘娘先容奴才一睹食盒。”
我点点头,凌合随即出去了。
不过须臾,他便回来了,打个千儿,微一思量,颔首回道:“回禀娘娘,若奴才未记错,那镂雕丁香的食盒系琽妃娘娘所赠。”
“看来这御殿之中,当真波谲云诡。”袅舞瞧了瞧俞御医,对我道,眼眸深沉之际,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翌日,永巷令奉旨严查此事,查出真凶乃司膳胡福祉。胡司膳杖毙,典膳荆任升为司膳。诸妃皆道此事皆因佛祖怪罪,舍利子丢失,我朝弗得佛光庇佑之故。帝太后与璷、璹、玶三位太妃特入雍和殿祈福一月。
八月初三,嘉温满月,亦是袅舞晋封贵姬的册封礼。
是日,筵席开在珠水月韵殿,共同庆贺三人晋封之喜。珠水月韵殿濒临镜湖,清波微荡,涟漪流浪,尽显夏日凉意之景。不远处便是青雀舫、如意洲、映水兰香,洁白的大理石被打磨得珠圆玉润,令青雀舫看上去如同一直羽毛的日头地下闪闪发出金光的白色天鹅。如意洲临水而建,迎合了水面上泛着波光的倒影,愈加显出屋檐房梁精致而清澈。凉意嗖嗖的水汽自水面涌上来,趁着正午的日头,弥漫出一股朦胧雾气的氛围,如同一块薄纱轻轻地将其笼罩起来。映水兰香处集齐了栀子、茉莉等夏日清芬之花,各种香气互相交错起来,花香四溢,远隔天涯亦可嗅得如此浓郁之芳,如同一股袅袅炊烟,直升天际,刺破云霄。映水兰香处有岛屿、假山、凉亭、殿堂、庙宇、水池等,各色美景相互交错,尽显美态,自然地映衬其中,堪称精妙绝伦,甚是巧夺天工。觥筹交错之下,诸妃尽情尽性,甚是欢庆。
八月廿五清晨,秦敛传来旨意,吴侍栉晋珆贵人。
珆贵人此番虽只进了一阶,然则这股势头将她推向顶端,令数位嫔御纷纷猜测来日她究竟能盛宠至何等程度。诸妃纷纷传言她有当日折中才人的风头。
我却想着:依珆贵人的样貌才情,既无婺藕那般纯洁天真,亦无柔贵姬那般卓约多姿,更无姝妃般清丽脱俗、袅舞般恬静无声,只怕恩宠不过尔尔,皇帝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一日午后,我正抑郁抚琴,倚华入内回禀道:“娘娘,申嫔主子来了。”
我赶忙起身,吩咐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外头飘入一句玩笑话来,“昭仪妹妹好悠闲。”言毕,婺藕笑嘻嘻地自外入内,身材丰腴不少,身上一袭金丝银线织就的蔷薇粉海棠祥瑞云纹镂空轻纱宫装,身披一条浅紫缠金丝海棠花纹轻纱云烟披帛,拖曳在地,仿佛两道云间紫霞,闪耀其辉。臂间一对儿赤金打造的海棠花缠臂金以红宝石为蕊、绿宝石为碧叶,显见系皇帝新赏下来,甚是华丽辉煌,惊艳人的眼眸,愈加衬得她身姿丰腴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