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侯昭媛被堵得面色涨红,只说不出话来。
中宫面露难色,道:“此花瓶乃琽贵嫔赠予本宫。论理,本宫亦算不上原主人。”
众人视线移至琽贵嫔身上,闻得吞吞吐吐的一句,“此物乃······陛下所赐。”
此言一出,满众哗然。
“懿嫔此举可是冒犯陛下了!”礼贵姬惊讶道,语气震惊。
叶丽人虽面带怜惜,亦默然一叹道:“陛下赏赐之物理当好生保存才是。”
侯昭媛在旁维护,甚是坚定地维护懿嫔,面色凝重而振振有词道:“可彼时懿嫔并不知情,打碎一事亦情有可原。”发髻之上的一支鎏金掐丝点翠转珠青鸾步摇口中所衔的夜明珠坠蜜蜡石圆珠流苏微微摆动,划出一道不容置疑的弧度。
“然懿嫔确有不敬一宫主位之过!”陆贵姬抓住机会,对侯昭媛正色道,步步紧逼,死咬着不松口。
琽贵嫔微一沉吟,对中宫无可奈何道:“如此看来,需求得陛下允准方可下定论。”
中宫亦无可奈何,摇摇头,叹出一口气,发髻正中央的金累丝金翅凤凰步摇垂下的真珠流苏左右摇摆起来,似把握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本宫倒无所谓。懿嫔初初入宫,新人中自有违例者,算不上大事。”
“此话不假。”珩贵嫔一袭胭脂色金线绣青鸾鸣霄图案的锦缎宫装,微微蹙眉之下愈显姿容亲近柔软、大度和睦,平易待人,揪紧了手中牡丹红金丝银线绣的祥云纹锦帕,不曾放松一丝一毫,却是语气和睦道:“然陛下乃一国之君,政务繁忙,若特特为此事前去叨扰,只怕白耽误了陛下处理朝政。”
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冷眼旁观,不出一字半句:既然此事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出言干涉?再者,懿嫔固然素来与我不和,到底窦修仪与我亦不曾有过来往,我又何必涉事其中,为一介无关人等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况,还有云容专门提点我的‘明哲保身’四字。
“娘娘,妾妃还有一事要禀。纵然不为花瓶一事叨扰陛下,仅凭此物亦该彻查御殿,宣之于众。”窦修仪停顿片刻,思忖半分,最终道出如此一句话,面容正经严肃,宽袖的黛青锦裙愈加显得她姿容高严而肃穆深刻,眼波流出一缕正派之气,蜿蜒至裙摆,流落金砖之上,数不清严苛与正色。
闻言,中宫与诸妃的眸色愈加困惑,甚是不解。
“彼时碎片旁放着一只用以咒诅的人偶,上头写有一嫔御的名讳,且插了银针。”眼见椒房殿内所有嫔御皆死盯着她,窦修仪深深吸了一口气,适时轻然道,眉睫微振,对醉舞使一眼色。
她的声调固然轻悄,到底话中语意石破天惊,如惊雷一般令椒房殿猝然轰炸开来,众人一下沸腾起来,议论声充斥椒房殿。
醉舞识得窦修仪的眼色,随即上前来,取出一人偶。
我微微挺起身板,只见上头有一白条,写有一嫔御的名讳,被五根银针定住,扎在四肢与首级部位。
敛敏吃惊之下,盯着人偶,直指过去,睁大了眼睛,万分震惊道:“巫蛊之术!这可是自汉代起便严令禁止之术!”
珩贵嫔亦颇震惊,连带着身上胭脂色的宫装亦蔓延出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仿佛株连九族之刑,尸横遍野,“当日,因着思后、戾太子一事,宫中自此严禁巫蛊之术,若有违者,无论身份地位,皆可处以极刑。”
九族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指自己一族。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出嫁的姐妹及外甥、出嫁的女儿及外孙;母族三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娘家、姨母及其儿子;妻族二指岳父一家、岳母的娘家。
‘处以极刑’四字一出,懿嫔萦悸之下,近乎昏厥。铃兰赶忙在旁扶住。
我更是瞳仁一缩,惊得脑子一片空白:究竟系何人敢如此大胆,敢如此作为?!
众人态度各异:或倒吸冷气;或担忧不已;或凝眉沉思;或暗中窃喜······
倒是殷淑仪双手揪住了膝上裙摆,疑惑问道:“不知上头写了哪位嫔御的名讳?”
眼见殷淑仪质问系何人八字,“本宫已然问过霍姑姑,正是——”窦修仪咬住下唇,面色微微难看,缓缓转向我,“婉嫔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