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华自比天仙高,恩宠由来无处捞。
忠贞一比可回首,万物无处堪比愁。
【醉相思】
雪花娘托念奴娇,惜雪姬衬软脂糕。
十载悠悠无子留,后悔无步妒妒丢。
正文一句‘嵌金翎青,姚黼云鸟’,下列一首七言绝句:
《群芳归》
姚黄魏紫朱墨素,七择长短不同路。
置身冤狱命中苦,撒手人寰失华误。
梅兰竹菊本如君,傲幽坚淡莫贪妒。
绣眼相思揭面目,到底一生终宫入。
耍弄时,随意转动旋球,发现里头竟有一幅画。再仔细凝视,却不过一团黑丝般物件,烛台阴影下清晰可见纤毫,然则乌墨至极······
竹春听闻,略一思索,眉头随即舒展,微微一笑,“奴婢明白了。”言毕,静静侍立一旁。
抬了眼皮,眼见倚华正剪着焦黑烛芯,默默无闻。我嘴角含了一缕笑意,仍旧默不吭声,心下倒愈发赞赏。
临近戌正,外头起了骚动。无需我吩咐,承文便出去打听动静,霜序即点亮琽贵嫔所赐嫁妆——三彩烛台,至朱漆描金宝象缠枝樟木床前。
烛台三彩,上盘小而下盘大,中间承以起弦圆柱,圈足外撇,上盘中心立杯形烛座,通体施蓝、黄、绿、白彩釉,底素胎无釉,实用古朴,施釉均匀,色彩深沉雅致,点以蓝彩更增华贵韵致,乃三彩器上乘之作,可见琽贵嫔家世背景高越。
昏黄色的烛光,照得石榴红金线绣葡萄联珠对孔雀纹纱帐上的金线隐隐流出晦暗不明的光彩,泛着暗金的浮光愈加显出是夜骚动的异样,令人心底空荡荡的,极不踏实,惴惴不安。
帐外,待倚华、莺月亮出两点鲜明的橘光,我掀帘帐下床。莺月随即为我披上外衣。待落座梳妆台前,我吩咐竹春微微挽发即可,继而于圆桌旁静候佳音。
烛光照耀下,眼瞅着玉白色寝衣泛出不耐烦的银白色流光,须臾,承文入内,躬身回禀道:“启禀主子,琉璃轩的墨丽仪失了田黄冻项链,此刻正大闹枍诣宫。”
侍立一旁的莺月一怔,扑哧一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亦哑然失笑:只为一条田黄冻链便掀起轩然大波,不知中宫作何处置。
想了想,我随即吩咐道:“你且再继续仔细打听,凡有动静皆来回禀。”
“是。”
兀自笑了片刻,忽而思索起什么似的,我收了几分脸上的笑意,转头对毫无表情的倚华问道:“倚华,你怎么看?”
她深思片刻,方缓缓行礼道:“仅为一条田黄项链便大闹御殿,奴婢瞧着,淑慧县主并未蠢钝至此。”语气淡淡而显出几分意味深长。
闻言,我登时陷入深思,未几,对倚华轻声失笑道:“是我轻率了。”
倚华不卑不亢福身道:“主子入宫不久,所思未必有误,许是奴婢多舌亦未可知。”
默默沉思半晌,脑中灵光一现,我问道:“倚华,你身处御殿多年,见过的嫔御、宫人不计其数,我这般样貌可有独特之处?”眼眸盯着她传神而漆黑的瞳仁,深渊般无底而灵黯,脑中思绪如陀螺般转动。
“这——”倚华细细看了我半晌,目光凝神,眼眸极尽闪光烁动,终摇头道:“主子的样貌婉妍丽华,堪称美貌,余者,奴婢瞧不出。”转而温声劝道:“御殿之事日日多如牛毛,若主子事事费神,只怕心力不足,不若先上床歇息,来日再行思量。”
盯了她良久,见倚华始终一味淡视,我终松口一气,叹道:“罢,依你所言。”
是夜,琽贵嫔被惊醒,以“中宫有孕,不得受扰”为由,暗中下令彻底搜查枍诣宫。
翌日得知此事,莺月一壁为我精致上妆,一壁忿忿不平地抱怨道:“墨丽仪行径如此荒谬,琽贵嫔为何如此偏袒她?”
我嘴角一丝笑意,瞅一眼镜中倚华的面庞,只见其波澜不惊,便径自取了眉笔细细描着,一壁听她娓娓道来。
“琽贵嫔此举并非偏袒,实乃借题发挥。搜宫此举可谓一举四得:一来,明面上为墨丽仪着想,可讨陛下欢心;二来,令其她本就不甘的新人愈加怨怼墨丽仪;三来,不会忤逆陛下颜面,可博得好名声;四来,或可令陛下看清墨丽仪跋扈骄纵的本性。”眼见我瞧了她一眼,倚华在我身后一壁缓缓替我梳着乌墨青丝,一壁悠悠解释道。
“原来琽贵嫔竟有如此打算。”此时,莺月才恍然大悟。
我轻轻嗤笑一声,“只怕她早对墨丽仪心怀不满,故而借此掀起众怒,亦兵不血刃。”说着,一壁莹然淡笑,悠然执起眉笔,沾眉墨,一壁轻然描出秋波。
描毕,闲闲就着眉笔,我望着眉墨赞叹道:“此画眉集香圆需真麻油一盏,着灯心搓紧,以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以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和调匀。如今倚华你这制法,小巧一举,然则取精去粕,可谓高明。”言毕,满含欣赏地瞧了倚华一眼。
“主子眼含春水惊鹊,眉如秋波鸿鹤,自然配得上如此妙物。”倚华眼神微灼,长睫掩下,面目恭敬道。
无人得知昨夜墨丽仪是否找到田黄冻链,只知翌日连皇帝亦微微斥责她不识大体。未几,她自己倒传出消息找到了,倒令人愈加嫌弃。
继袅舞后,婺藕、朱侍巾侍寝,晋贵人、顺华。
闲来无事,我自听风馆寝殿内的书架上取一舞谱,翻览起来。幼时见娘亲练白纻舞,我便深觉非凡,故而修习剑舞时便存了心。眼下,手中舞谱恰记载了修习白纻舞的要点。然翻至舞衣那一页,并无鬃韧线、寒松绢等物,便唤来竹春,细心吩咐道:“你且往司衣房一趟,吩咐司衣替我缝一件舞衣。”
“不知主子欲做何舞衣?”竹春疑惑问道。